自禁足以来,清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凌戈的面了。每日只喜欢坐在凉亭,望着殿前的枫叶树,品着茶,反复吟着那句诗。那是他第一次问了自己的诗。
落叶满地,映着别样的鲜红,是那样的夺目耀眼。
寒星端着水仙花,开心地来到清霜的面前报喜:“主子,皇上今晚翻的是您的牌子。您快收拾收拾准备接驾吧。等会,皇上就要来了。”
清霜慌了神,连忙拉着寒星给自己梳妆,这么多个月了,连上次月国的宴席自己都不能去。只能禁足在这里。原以为要在这里孤独终老,却不曾想还能有今日。
凌戈他,他终究还是念着自己的。
清霜特意戴上了自己最美的簪子,发饰。想以最完美的样子呈现给凌戈。早早地候在凉亭内等候着。心里满满的都是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的幻想。
侍寝一般是在晚膳过后一个时辰。
凌戈提前用了晚膳,待在养心殿内批阅奏折,时不时心里想着偏殿的歌绫。也不知他进的香不香。御膳房的饭菜是否还合他胃口。
知书慌慌忙忙地来报:“皇上,偏殿来报,说是歌绫主子用了晚膳,忽然呕吐不止,似乎是中了砒霜之毒。”
凌戈的心又颤了一下,放下了奏折。便赶忙去偏殿看歌绫。
凌戈御用的姜太医早就被遣去照顾了,歌绫果然是中了砒霜之毒。
凌戈坐在床边,望着他虚弱地躺着,一直没有苏醒。只好摸了摸他的手。
心中的怒火越来越大,一把摔碎了自己手中的珠子,却依然面无改色地用着冰冷无比的声音道:“谁干的?伺候歌绫的人都是怎么当差的?这一路上到底有谁经了手。知书,给朕查!”
底下的人哪敢吱声,一应跪着。知书听了旨意便吓得立刻跑出去查了。
还是姜太医将旁边的宫人们赶走,只留下了殿中的三人,凌戈看出他似乎是有话要说,便许诺他站起来回话。
“皇上,臣查验过歌绫主子的吃食,虽下了砒霜,量却不致死。臣以为,皇上最近对养心殿偏殿的关心过大,导致一些有心之人试图窥探偏殿。所以才下的此番毒。臣以为此事与后宫的娘娘们脱不了关系。”
这倒是,为了歌绫。凌戈什么都不顾了,只想来到他身边。“当时盛宴在场的人除了亲王们便是嫔妃们,亲王们对朕的心意一直心知肚明。不必费心来下毒。倒是嫔妃们……朕倒希望她们能够安分守己。”
凌戈这么一说倒想到了,后宫中出现的一次次事件,岚琪,余颜,鼠疫,月国。似乎并不是巧合。
尤其是鼠疫,更是暮国几十年前出现过的一次。
知书此时也打探情报回来了:“皇上,是御膳房的一个厨子,奴才问他的时候他自己就已经承认了,然后中毒当场身亡。是奴才没用。”
凌戈摆了摆手:“无妨,既然敢下毒,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知书,你认为后宫中会是谁设下了这么多局来一次又一次的戕害嫔妃。祸乱后宫。”
“奴才不知,但奴才知道事缘于月国觐见那次。那次,月答应尚在禁足,想来也是不大会知道的。而刘贵人弹完琵琶后便体力不支地回自己宫里休息了,至今一人未见。皇上,请恕奴才死罪,奴才实在不知。”
凌戈知道只凭借一次是不可能抓住她的,并不责怪知书。“罢了,此事交给臻唁他们负责。以后,送给歌绫的东西须得仔细查验,也不许任何人接近偏殿。”
虽说如此,心里已经开始怀疑那些嫔妃,到底她们在背后做了些什么。皇后到底有没有牵扯其中,她们花一般的面孔下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
时候大概也到了,凌戈知道清霜喜欢枫叶,也冤了她许久,因为她与岚琪的相似一直不想见到她,怕勾起伤心事。可如今,也确确实实是不忍心了。所以凌戈特意穿上一身浅金橘绣暗金簇枫叶衣服,也不知她是否还怨着朕。
凌戈一走进便看见遍地的枫叶随着风舞动,清霜卧躺在凉亭内,身前摆着紫砂茶壶,晾着花茶。不出所料,清霜也着了一身暗橘红枫裙,万千青丝上搽了玫瑰花水,只别了一只小小的枫叶作装饰,倒也干净雅致。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清霜见他来,请安都忘了,只躺在那里愣着。过了一会儿才起来请安,嘴角含笑。“臣妾,请皇上安。这么久未见,原来皇上还记得臣妾这个人在。”
凌戈扶了她起来:“朕明白你是被冤枉的,只是当时的情况,朕不得不这么做,不然后宫便要坏了规矩。朕希望你能够理解,朕自己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朕没有办法。”
清霜咬了下嘴唇,开了口:“臣妾懂得,所以一直没有怨您,您是皇帝,也有自己的责任和万般的不得已。臣妾也从未奢望自己能够得到您的爱,只会等着您。臣妾来到北国无依无靠,只希望可以守护着您便好。”
凌戈明白她的心意,微笑着点了点头,复了她为常在,又解了她的禁足,便又投身于国事之中了。“朕,不会忘记你的。”
此后,枫树上便由清霜亲手刻了她的名字,闲来无事便在枫树下饮茶作乐来打发时间,倒也清闲自在。虽出得了这储秀宫,只要他还在便好。
储秀宫这个名字到底与她的性情还是不符,故更名为听枫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