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高渊的百般不舍,琅婵也下嫁于月国了。这个女人,因为一对儿女而骄傲,如今也因为一对儿女受尽了宫内的人嘲笑。
尤其是无眠,无事便提起这茬。高渊也是毫无办法,渐渐地也就放任她们了。自己已经25了,再不怀孕已经没有机会了。
偏皇上并不爱来此处,高渊自己也是心急如焚。无奈没有办法,堂堂一个皇后落得如此田地,也算是头一遭。
高渊只得日日去承乾宫陪伴余颜待产,每日的吃食都由皇后一人负责,饭前更是试毒两三回。
云焰送过一回东西都被拒收。
搞得云焰想下手都下不了,缸里的东西已经急不可耐了。
机会是需要等的,每一个猎人都会静静等待猎物的上钩。
三月,余颜到了生产的时候了。
余颜是第一次生产,却不是第一次怀孕,所以格外难产些。
嬷嬷们和宫女们也是心急啊,娘娘有着心悸之症,不敢加以剂量过重的催产药。孩子一直出不来。
各宫嫔妃早已在门口等候着,凌戈更是急得在门口走来走去。
高渊端了杯茶轻声道:“皇上,您还是休息会吧,别累着身子。”
凌戈就算讨厌她,也不能不给她面子。一饮而尽,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时不时往里面看一看。
殿内凄惨的叫声令人心疼不已,更是疼在凌戈的心中。
许久后,殿内传来孩子的声音。凌戈兴奋地进去,但余颜已是大出血,昏迷着。
凌戈笑着问道:“是皇子还是公主?”
许太医慌慌忙忙地来禀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皇上,是个皇子。但,皇子却浑身青斑,肚边发紫。已经去世了。”
高渊不敢接受这样的结局,明明自己已经更加有心的照料了。怎会是这样的结局。“那么菁贵妃如何了?”
许太医低声道:“娘娘下体大出血,怕是以后也不能在有身孕了。而且,娘娘是头胎难产。已经晕过去了。”
高渊拍了拍凌戈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皇上,太医们医术高明。余妹妹她一定还会有身孕的。您要好好养身子啊。”
里头的嬷嬷喊到:“不好了不好了,娘娘犯了心悸之症,已经去世了。”
什么!
凌戈不顾高渊的阻拦冲了进去,高渊被撞倒在侧。云焰看到如此一幕,笑出了声。
只见床上的人已经白的不像样子,再无血色。身下的大片血迹,更是让人心寒。凌戈很想哭泣,让她回来。
但身份告诉他这样不可以,有失体面。
一夜,凌戈都在思念着她的种种一切。刚入府时她还是个娇俏的女子,是那样的明媚。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余颜虽有许多错处,但她心心念念的只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啊。难道这点也不肯给她实现吗?我确实不是一个好的夫君,面对这么多爱我的女子去世,只能袖手旁观。
愿你下辈子也可以找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不要再被我这样的人耽误了一生。
焰月楼内。
云焰着那件白衣,望着缸里这美丽的生物,不禁感叹道:“若不是有你在,余颜也不会这样无声无息的走。”
云焰将鱼虾尽数放进去,转眼间便消散了,只留下血色。
无眠看着她,颔首道:“这样美丽的生物,亏得他们有心捕捉。而她的毒又可以和心悸之症一样,真是我们的好帮手。”
那样美丽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只只晶莹剔透的水母,僧帽水母。
“这样美丽的东西只在暮国拥有,真是难得。僧帽下的她真真是美丽极了。只可惜,不能让余颜亲眼看一看害死她的美人有多么美丽。想来她在泉下也可以有知,与岚琪一起品茶论道。”
无眠换了杯更热的清茶特意奉上。“这茶呢如人一样,不好的便需要换,保留新鲜的部分才能叫人沁入心脾啊。”
又一日,凌戈追封余颜为悯和皇贵妃,合宫内又是一次丧事。各宫嫔妃都赶忙着去葬礼不敢有半分的疏忽。
唯她们几个,生前便不和睦,死后不打扰,便是最好的温柔。
清柠走出门槛,望了望这样的阴暗的天气,又想起前天余颜就见过她。将所有她做的错事全盘托出。
那一日。
余颜特将她请来,虽是装扮了数个时辰的脂粉,但也掩盖不住皮下的苍白。“你来了,本宫有些话想给你说。”余颜使了使眼色,其他人便告退了。
清柠不解,她素日来不是和皇后便是和刘常在,怎么会来找她呢?“你与我并不相干,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陷害你入冷宫的主意是刘常在出的,本宫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本来是想处理那个王氏,不曾想一壶鹤顶红便解决了她。于是便对你下了手。”
清柠反而淡定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吗?”
“本宫这辈子做了许多的错事,连第一个孩子都保不住。本宫找你,是因为如今宫中。冷云焰独大,鱼无羡,月无眠都跟随她。而高渊有高氏撑腰,刘柳邑跟随她。其他人,和乐桜与世无争,翎殷,温韵昙,叶芮恩与我不熟。这宫里本就难熬,所以我才想临死前将这事告诉你。”
清柠倒不解她的意思,明明悉心高渊照顾着她,怎会说出临死这词。
余颜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解释道:“这个孩子,我只想尽力保住。高渊她不会让我生下的,冷云焰更不会。这宫里最干净的恐怕只有你了。所以我才提醒你,不要和冷云焰有牵扯,她从来不是一个好惹的。高渊更不可以。其他人,要么依附太后,要么与世无争。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我选择赌你身上。凌戈他,这辈子我算是与他无缘了。”
说着说着,余綦的一股清泪便流了下去,顺着脸颊滴到地面。“我这一辈子啊总是这样胆战心惊的活着,即便是身处高位为余氏嫡女,也是伴君如伴虎般活着,无趣极了。只盼下辈子,出生于寻常人家,嫁一可托付终身之人,做他的贤良妻子。不要再出生在这样冰冷无情的帝王家了。”
余颜说完摸了摸清柠的脸:“真好啊,曾经的我也是这样。我活到现在倒是真的想不通了。这样的帝王家还有人争破了头往里冲,这不是自寻死路,自找苦吃吗?后来想想都是利益使然罢了。”
清柠明白了她的用意,但只留下一句耐人深思的话便走了:“皇上他永远是操控棋盘的一名棋手。”
无处倾诉,便是这样的无助吧。柳清柠,你到底还是陷入了这深深的泥潭,再难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