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了秋,晚风中带着一丝凉意,夹杂着微醺的酒气。
今儿是凌戈的生辰,七月十五。缺真是个极不好的日子,但凌戈一向不信牛鬼蛇神之说。这等花好月圆的时节,真不知会和哪位妃子在一起。
可惜,自从纯懿贵妃逝去,凌戈他再未踏足过后宫。
即便是高渊一次一次地请求递上去,答复永远都是那么几个借口。不免让人寒心。
每逢这个时节,高渊都会和凌戈在一起过生辰,今年变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余颜有孕后,她再未见过自己。
知书搀扶着醉醺醺的凌戈走着,身边的人在后面候着:“皇上,今儿是您的生辰,您不如去哪位小主宫里坐坐,皇后娘娘已经请了好几次了。”
凌戈带着满身酒气地回答道:“对,朕今儿生辰,朕高兴。皇后她朕不想见,更怕想到那个孩子。不见便罢了。”
月光下,映照着知书和凌戈二人的身影正在一步一步地走着。渐渐地快要逼近焰月楼,知书油嘴滑舌地问道:“皇上,可是想去看看皇贵妃?”
凌戈撇了他一眼:“知书,你这差事办的是愈发好了,还敢揣测朕的心思。”凌戈虽然酒醉着,但耳朵是灵敏。
又走了许久,温度也更加低了。月亮躲进了云朵中,倒是留下一抹月影纱,无眠正望着这夜空出神。月色朦胧,花好月圆,好彩头。无眠便在月光的余光下换上暮国的衣服,随着月觉的琴音,日觉的琵琶声,翩翩起舞。
知书看前面再走便是文渊阁了,忙停住脚步:“皇上,再前面就是文渊阁了,您可要?”
凌戈只听见声声的箫声,夹杂着无眠的琴声,到显得相得益彰。
有此良辰美景,何乐而不为。满宫的红墙绿瓦这时也变得柔和,似乎很乐意听到如此的天籁佳音。
凌戈摸了摸文渊阁已经长满青苔掉色的宫门,好歹曾经也是常在,落得如此这般田地,真叫人惋惜不已。
凌戈真正在意的是她即使是被困将近两年了,依然未曾放弃希望,以箫声传达自己的不平之意。所以箫声急促带有一丝不满之情。
凌戈何尝不知道清柠她是被冤枉的,这样下作的手段。自己小时候见得多了,嘉嫔何以早逝,正是因为静贵妃诬陷她暗养怜人,人证物证俱在。先帝也不好说什么禁足自己宫内,本是想除去长衿王的,无奈他天资聪颖,先帝并没有因为他母亲的缘故而厌弃他。不然,他……也不会死。
所以他断不会因表面现象而迷惑。只是当日之事,确实天衣无缝,即便他一眼都能看穿这样卑劣的手法,也不能为清柠洗脱冤屈。
如今,正是个绝佳的机会。
凌戈淡淡地吐出几句:“文渊阁这个地儿不好,复柳清柠之位,封号澈。她如莲花般清者自清,何不成全了她?迁居翊坤宫。”
知书听到后也是有所震惊,随即便冷静了下来。皇上跟前办事,唯皇上为尊。圣意有变也是可能的。
凌戈推开门和知书走了进去。
清柠正在吹箫,凌戈一进去便停了声音。
她盼了多年,终于盼到这个时候了。两年未见,他还是如此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知书将复位的圣旨念完。清柠心里的喜悦更是按耐不住。
凌戈与她单独走进殿内,虽已经破败,但她还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半分没有颓废的感觉。
清柠听云焰说凌戈最好吹箫之人,但宫中人无一让他满意的。所以清柠闲来无事便在练习,反正也没人知道。今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万没想到真的可以把凌戈邀进来。
凌戈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朕知道你受了苦,也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是当时人证物证全在,朕也不好说什么。不要怪朕,朕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清柠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心里一直说着原谅他的话语。便柔声道:“臣妾明白,知道皇上不会因此而厌恶臣妾。臣妾对您是一片真心的。”
凌戈听到一片真心四个字便想起了惨死的纯懿贵妃,又想起了那个夜晚,他负了她。
“好,有你这句话便好。朕会在,这句话你永远记着。”
清柠往凌戈的怀里更钻的深了些。“臣妾明白,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不害怕了。”
清澈见底的鱼塘中,几条锦鲤在水中嬉戏。
高渊则是着一件金黄色的睡衣痴痴地望着即将远去的月亮,心也跟着月亮一起变远。
绘梳已经提醒了好几次了:“娘娘,您不用再等了。”
高渊根本不想听,只是痴痴地道:“今日是十五,皇上他一定会来陪本宫的。”
绘梳的话粉碎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娘娘,皇上他已经歇在文渊阁了。柳氏已经复位了,而且还赐了封号……澈,拨了翊坤宫。”
高渊愣了愣:“她?她不是已经被废吗?皇上他真是越来越让我猜不透了。”
云焰是最早得知此消息的,品了品茶:“鱼缸被搅开了,不知柳清柠这条鱼又会怎样对待这片混浊不堪的水?是自甘堕落还是清者自赏。有趣得很呢。”
焰姬把云焰吩咐的一盒东西交于无眠,清了清嗓子:“娘娘得知此事对你赞赏有加,特来送上从前舒贵人的迷情香,娘娘说您会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