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今次如此为难苏大人的侄子是不是不太好啊”敬翔的夫人在一旁忧心的问道。
此刻敬翔的脸依然是黑着的,只听他恨恨的道:“这苏世藩丝毫不给我面子,真的以为被起复了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他现在内心已经是痛恨苏世藩了,他自小工于智计,常有辅佐圣君开创伟业的志向,没曾想有朝一日居然被无知小儿嘲笑,当真可耻。
“老爷,话虽是这么讲,但是究竟那苏世藩如今深得圣眷,若是与之交恶,怕是.......”敬夫人不无忧虑的道,她可不希望失去如今这雍容华贵的生活呢。
“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这苏世藩此次依然如此书生意气,只怕是圣上也容他不得,等他再回江宁,我定要他好看!”敬翔咬牙切齿道,自己好心招待他,他却如此折辱自己,只怕今日之后,自己就要成为江宁的笑柄了。
“可这苏世藩现在毕竟是御史中丞,副理御史台,若是他上书弹劾老爷,只怕圣上也是为难”敬夫人不无忧虑的说道。她也是官宦之家出生,自然是知道让百官谈之色变的“乌鸦台”的威力。
敬翔也是一阵沉思,是啊,若是真的御史台上书弹劾只怕陛下也会下旨彻查,如今钱党势力被驱逐出江南,随之而起的便是苏世藩的苏党势力,届时只需轻轻查访自己便吃不了兜着走,大梁的官员有几个人经得住查?
“备笔备纸,我要给钱相写信!”敬翔吩咐道。这苏世藩不仁就不要怪自己不义了,本来他还只是个骑墙派,但是这老朽如此逼迫自己,自己也只能投了钱党了。敬翔禁不住面露凶光,投了钱党就意味着他要与钱党共进退,若是再想投机怕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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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终于到了苏家启程去洛阳的日子了。苏世藩不是那种没有章法的人,早在初三就已经把需要备齐的东西准备好了,零零总总装了二十几个大车,叶良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只带了三箱书籍,加上几套换洗的衣服便来回合了。
“表兄,此去洛阳,望自珍重啊”苏士瞻红着眼眶对着杨昭嘱托道,他从小跟杨昭一起长大,感情也是最好,如今却要分别了,内心着实不舍。
“好了好了,不要做此女儿态,羞也不羞?”杨昭内心也是不舍,但是倒也不是那种喜欢流泪的人,倒不是为了其他,他来到这个时代,与亲朋故旧相距千年,早已习惯这种别离了。
“子廉说的对,此次留在江宁你要好好读书,若是能中了乡试,来年便来洛阳入国子监,否则休怪老夫罚你一直在江宁”苏世藩淳淳叮嘱道,他这小儿子他是最不放心的。
“爹,我娘呢?”苏士达这时匆匆跑了过来,他发现自家亲娘还没有上车。
“你娘身体不适,暂且留在江宁修养,待到攸之乡试过后一同上京来”苏世藩说道。
“我娘身体不适?”苏士达大为惊讶,自己明明昨天才见过自家母亲啊,怎么今日就身体不适了?当然这自然是拜苏老夫人所赐,在苏老夫人威逼利诱下,柳姨娘终究还是只能选择先留在江宁。
“好了,你快去检查行装吧,马上要出发了,洛阳路途遥远,若是有何不妥我拿你试问!”苏世藩警告道。
苏士达没有办法只能拱手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声:“诺”便匆匆下去检查行备了。
“这骡子是怎么回事?”苏世藩突然注意到杨昭手里牵的骡子,疑惑道。
“哦....那个,叔父,孩儿不善骑马,便骑此骡吧”杨昭挠挠头说道,主要是二十贯钱他实在舍不得把它丢在江宁。一旁的福伯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又一阵暗笑,不过马上被杨昭狠狠剜了一眼,便不得不咳了两声演示住了。
“篱卫兄”只见叶良带着一个身穿山纹甲,腰胯长剑,手执一杆铁枪,头顶狮面翅翔盔,脚踏鳄皮长靴的雄武将领走了过来。
好气魄!苏世藩不觉暗赞一声,虎背熊腰,加上一脸络腮胡,铜铃般的虎目一看就是不世出的豪杰英雄。苏世藩立马上前做了一揖道:“望舒兄,这位将军是?”
“哦,这便是保护我来江宁的王虞侯,王彦章,王子明”叶良介绍道。
“哦哦,王将军啊”苏世藩对着王彦章拱了拱手。
“某久闻苏大人清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王彦章也是还了一礼。
“篱卫兄,这王虞侯可不简单啊,当年可是有河北王铁枪之称,之前我主政杭州剿匪,这王虞侯一人一枪便连挑了悍匪二十几人,直接吓得山贼头子降了”叶良笑着介绍道。
“如此神勇?”苏世藩大奇道。
“叶大人过誉了”王彦章微微一拱手,但是脸色却是一副自得之色,那等不入流的小山贼入不得他的眼。
“王虞侯如此身手为何只能屈居小小虞侯,若是去边军效力只怕是前途无量啊”苏世藩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说到这里,王彦章不觉神色一黯,他何尝又不想去边军效力啊,只是没人引荐去不得啊。
苏世藩也不是蠢人,看到王彦章的神色,顿时便明白怎么回事了,立刻肃然道:“王虞侯若是不弃,苏某愿代为引荐,苏某不才多少与定蕃侯(卫献)有点交情”
王彦章顿时大喜,他祖父是前周将军,因为忠于前周为新朝不容,父亲更是因为谋反被诛杀,只剩下母亲拉扯自己长大,但是空有一身武艺却没人敢于引荐。于是王彦章顿时便跪了下来,朗声道:“苏大人高义,彦章必当衔草结环报之!”
“王虞侯言重了,好生为国效力,就算是不辜负老夫了”苏世藩立马伸手把王彦章扶了了起来,他只是不愿意如此好的武艺被埋没,绝对是没有私心的。
叶良在一旁也是一笑,他拉着王彦章过来见苏世藩未尝没有为国举才的意思,不过苏世藩是苏党魁首这份量可比他大多了。
这边杨昭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苏老爷子上演良臣勇将的戏码,这种戏以后的电视剧里到处都是没什么看头。正当他想着到后车去摸几个蜜饯出来吃的时候,一双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襟。
“你是何人?”杨昭看着眼前这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奇道。自己不记得去骚扰过有夫之妇啊,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小孩来?
“大哥哥,是......是.......怜月姐姐叫我来的”小丫头被杨昭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
“哦,宋怜月啊”杨昭恍然大悟,看来这是云儿死了过后她新收的丫鬟。于是杨昭耐心的蹲了下来,拿出了手心的蜜饯塞了一个到这小丫头的嘴里问道:“你姐姐叫你来干嘛啊?”
小丫头看到有蜜饯吃高兴坏了,立马小心的从衣服里摸出了一张手帕,然后交个了杨昭。
杨昭接过了手帕,上面还有着一丝清香,看样子是宋怜月贴身的物品,不觉心神便是一荡,但随即立马冷静了下来,只见手帕上歪歪扭扭的秀画质一棵杨树,在杨树的上面便是一轮弯月,虽然秀的着实不好看,但是杨昭也不觉一叹,这宋怜月倒是痴情的紧。随即便把手帕收入了怀中。
“去告诉你姐姐,此去洛阳,不知何时可回,让她相机而变,莫要误了终身”杨昭又从后车拿出几个蜜饯交给了小丫头,看着小丫头欢天喜地的跳着走远了,不觉便是一叹,殊不知,此刻不远处的城墙上一袭白裘正柔柔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