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礼收到一条短信:美帝美帝,即将完戏。他高兴得不得了,当天晚上就跑去告诉了宋修仁。四十分钟以前他还发愁,要不要把刘无敌失败的消息告诉大哥,具体情况他已经知道了,太惨了。现在这个发愁的消息已经不是事儿了。
“大哥,事成了。”他半夜跑到宋修仁的家,一见到大哥的面就显得迫不及待,还没进屋就压低声音告诉了他。这是个好消息,好消息不能等,一等就失去了惊喜的程度。
宋修仁光着膀子,穿着一条大裤衩子,脚上趿拉一双头层疯马牛皮的拖拉板,又白又胖的脚指头在鞋头处露着头不住地动着,像是一排正在说悄悄话的胖娃娃。他不信。他之所以不信,可能是觉得江有沱没这么容易搞定。
宋修礼拿出手机给他看,“哥,这是刘无敌发来的。”宋修仁看了一眼,四个字:鸡飞蛋打。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个暗号是宋修礼定的。
“完蛋的意思,他失败了。”宋修礼马上拨拉出来另一条短信给他看,脸上笑成一朵花。宋修仁看了一眼弟弟的脸,要不是因为一个娘生的,他可能会给他两个嘴巴,因为宋修礼的这种笑,摆明了就是一种淫笑。他时常在自己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对着杨翠花笑,小三角眼闪着矍铄的光,一笑起来眼睛就眯缝上,看不见眼珠,所以他笑的时候你就无法判断他具体盯向了哪里,可能是她的胸,也可能是她的屁股,别管看哪里,反正你判断不出来。宋修礼笑的时候,嗓子里发出频率极快的嘿嘿声。他每次这样笑,宋修仁就想起来老婆杨翠花。
“啥意思?美帝完戏,以后不要用这样的短信当暗号,这叫种族歧视。虽然他要打贸易战,战场上论输赢就是了,不要歧视他。听见没?传出去说我宋氏歧视美国人,多掉价?!以后多说照顾和帮助他们之类的话,不要贬低他,他护什么咱就不说什么,对着秃子不说和尚,对着矮子不说矬话。”
“行行行。”宋修礼听大哥这么说,就知道他心情大好,不然他才不东扯西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于是顺着他说了一句,“以后的暗号就定:美国人民终于用上5G,行吧?”说着,收起来手机,言归正传一本正经地说,“绊脚石已经没有了,下一步那老东西你想怎么玩他就怎么玩他了。”
宋修仁笑了笑,搓了两下胸脯又啪啪拍着,轻声说,“刘无敌怎么失败的?”
“沙火里沙河桥上,十来分钟,死了七个,他自己被打得内出血。”
宋修仁长长嗯了一声,“屠夫!死这么多,他能处理吗?”
“没问题,他有人手。钱的事,我会马上给他。”
“要多给,七条人命呢。”说着右手扳着右边的半拉屁股往上抬离椅子面,放了个很长很响的屁,接着说,“那江有沱尸体怎么处理?”
“他们专业得很,江有沱过了今晚就尸骨无存,况且他就是个穷光棍,也不会有人找他。”
宋修仁有点不放心,“既然江有沱已经死了,事情就不那么急了,过几天看看动静再动手弄宋修德。”
宋修礼高高兴兴地走了,杨翠花听到动静,见他要走,便去插院门,顺便代宋修仁送一送他。转弯过了影壁墙到了门口,宋修礼撩起T恤擦汗,又拱了拱杨翠花,这回感觉那胸跟以往有些不同,发软了些,马上明白了。这女人也是有些难耐,借机使劲往他身上靠了靠,让他拱个够,一边娇哼了一声,随即咯咯笑了起来,“这么早就走,不坐一会啦?”
宋修礼快速地嘿嘿笑了两声,“太晚了,太晚了,得回去了。”胳膊肘也像是会说话似的又来回拱了拱。他忽然想起曾看到一头长嘴牙猪跑到地里拱萝卜的场景,一嘴拱一个,比人拔得都快。拱了也不吃,就那样撅着腚像犁地似的一抬头一个萝卜,把萝卜掀得老高,连带着一溜泥扬起来。他一直想,猪为什么不吃萝卜?不吃拱它干啥?果然是蠢猪,一点没错。拱一畦萝卜也不如痛痛快快吃一个,吃了的才是自己的。
看门的黑背从门侧窜出来,摇着尾巴一跳一跳的吐着舌头。杨翠花小声“啊”了一声,吓得往宋修礼身上靠了一下,嘟囔了一句,“这狗,吓我一跳。”
宋修礼呵斥了一句,“回去。”那狗吱嗡吱嗡地爬回了狗窝。他伸手揽了她一下屁股,“别怕,狗都这样。”
杨翠花说,“这牙狗可能是发圈儿[113]了。”
“瞎说,光有母的发圈儿,公的怎么会?”
杨翠花说,“母的一年发两次,公的随时都能发,你不知道啊?”
杨翠花推他出去,不敢耽搁太久,关门的时候说,“你哥这两天腰疼又严重了,明儿个黑儿傍儿还得去直周城那个私人门诊按摩,司机这几天不在,要是让你一起去,你就掏个空儿,别跟他去,我这房顶上有蛛蛛网,你来给我袅一袅吧。”
宋修礼知道,宋修仁这阵儿几乎每个星期六下午都要去。大医院不去,他怎么就认准了那个盲人按摩师?那按摩师专治阳痿早泄,传单几乎贴满了直周每一个电线杆。他猜这哪是什么腰疼,是想让软趴趴的小鸡儿抬起头来。
宋修礼嘿嘿了两声,“行行行。你回去吧,大哥还在等你,我来关门。”说着从两扇门中间探过手推她好让杨翠花赶紧回去,自己来关门。可他这手直接就放她胸脯上了,色胆包天地握住涌了几下,感觉像一对小兔儿,带着潮湿的温度,还鼓涌鼓涌地动弹。
女人见他揉搓起来没完,便扭了扭身,躲开,拍了拍门扇,奔了他一脚,“门儿在这儿哩,抓出手印你就是个死!”一句话让宋修礼想起宋修仁来,吓得打了个寒噤,马上推了自己的小摩托走了。
宋修礼哼着四股弦二进宫突突突地去了。半路上他用备用手机给外号叫“出离子挂炮”的人发了条短信:有雨,先别浇地。意思很明确了,暂时先别行动。
那人回信:好的,管子都买好了,随时都能浇。他说的管子是枪,宋修礼知道,还是他给这人提供的途径,没想到这么快就买到了。
宋修礼心里乐,想着次日的好事儿,想着怎么跟大哥掏空儿。大哥司机的父亲在住院,这两天不会来上班。所以明天大哥一定会让我给他当司机去按摩,我就说宋修德那边有动静得去调查调查,不行,他一定会让我晚些时候再调查。那我就说跑茅子[114]挺厉害,他一定问我为什么跑茅子,我就说喝扎啤喝的。
宋修礼的好事儿,宋修仁的坏事儿。要不是这个女人,如果他不撒谎跟着宋修仁同去,宋修仁也许不会死。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回这把刀斩杀的不是好色者,而是间接斩了宋修仁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