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靖“噌”地拔出藏在袖中削铁如泥的匕首,那人立时侧身避过复又笑道:“没想到姑娘还是文武双全。辣性未除,我很喜欢。”
沈和靖道:“既然你不是死活,那我也没有法子了——”
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和靖“嗖”的又从宽大的袖幅下掏出一把精巧的小弩对准了对方的咽喉,那人的目光立刻变得冷漠肃杀起来,大声呼唤随从道:“先把她的弩给我拿下。”
沈和靖冷笑,“想夺我的弩?我要是一失手让这箭飞出去,你可就没命了。”
谁知对方的长随也带着猎野味的弩,拿出来对准了沈和靖的胸口。
“嗳,看来你是不想各退一步,想要鱼死网破?”沈和靖稳稳地端着弩道。
云影大惊失色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冷冷道:“当然是我的人。”
沈和靖叹了口气,“你不知死活,当真是让我无计可施。日后你要是落在我的手里,我也不杀你,另送你上好的方子医治你的疯病——你有本事让他们杀了我呀,我死在这里,你的钱也打了水漂。到时候你身上背着命案,想离开帝京城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动手啊?怎么迟疑了?”
那人笑道:“我还是更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姑娘最好不要这么强硬,否则在下也都不知道……”
那人话音未落,斜里飞出一柄长剑打落了他身边长随的弩。只见一着孝的剑客携一青衣侍从飞马而来。嘉国府的随从立刻反应过来,持刀缩小圈子出手反击,剑客主仆二人加入团战后嘉国府地随从立刻占据了上风。
“你没事吧?”
“衡王兄——”
沈和靖和衡王萧涣几乎同时道。
沈和靖连忙道:“我没事。”
两人说话间,那位声称买了沈和靖身契的商贾见势不好拉马就跑。衡王背对着那人没留心,沈和靖道:“他跑了!”说完横弩发箭,终究是晚了一步。
衡王连忙回头对自己带来的青衣侍从道:“邓铎,快去追。”
青衣侍从犹豫了片刻,“王爷自己当心。”说完飞马去追。
那商贾带了几个人逃走,剩下的不成气候。衡王补了两剑,余下的如同惊弓之鸟都被嘉国府的随从制住。
沈和靖上前问:“你们都是什么人?”问了半日,那些人都是商贾雇佣来走长道押货的,委实问不出什么来。
衡王上前道:“都带回城太显眼,捆了先安置在这庵里,回城告诉令尊,请他来处理。”
沈和靖这才松了口气,领口都被冷汗浸透了。她收了弩,敛衽行礼道:“多谢衡王兄。”
原来当今的东宫太子是今上的元后所出,序齿为长。今上的元后过世后,今上的继室皇后又育有二子。序齿第二的徽王名汝,序齿第三的衡王名涣。徽王醉心歧黄之术,前番为惠民药局的事去了地方。而衡王一心钻研剑术,是宗亲当中的“武痴”。不过衡王的身手到底怎么样十分难说,用衡王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跟陌生人动手从来都没赢过……”
沈和靖自幼在帝京世家脂粉丛里长大,与徽衡二王都很熟络,故而以兄唤之。她见衡王穿孝,便猜到衡王今日是去西山庙宇祭拜先皇后去了。联想到昨日窃听到的今上和太康公主的谈话,沈和靖心里犹如百爪挠心,极其想知道那些有关先皇后的梓秘往事,然而面上又不好流露出来。衡王先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道:“我去西山碧云寺祭拜我母亲来着。此路通往西山,和靖妹妹出城也是为了到西山去么?”
沈和靖道:“昨天建安郡主病了……”
“昨日听见我阿姊说了,”衡王道,“原来你是去替建安郡送祟的。”
沈和靖含糊道:“方才跑掉的那一位莫名其妙,拦住我,非要说从中人手里买了我的身契。我解释,他也不听,动手动脚的。”
衡王也不多问,只道:“回城吧,回城告诉令尊,让他出面处置。”
沈和靖道:“也好。”
衡王道:“我的人若是追上了方才对你无礼之人,我便报与令尊知晓。你上车吧,我也同路回城去。”
沈和靖道:“如此,有劳衡王兄了。”
衡王微微一笑,“不必客气。”
沈和靖见衡王一身缟素,眼中难掩落寞疏离之色,不由想到昨日太康公主对今上说的话:“明日就是母亲的忌辰,您却在今日鼓乐大作册封副室。母亲故去不过近廿年而已,您就把她给忘了。”天家薄情于斯,太康公主不是先皇后所出都有所不豫,更何况是先皇后所出的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