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凉开始心疼。最终,他先撒开了手。
眼看着南雪踉踉跄跄朝着自己倒过来,阿紫一把将孩子抱住,扶住她。
见南雪呼吸均匀了,阿紫才板着脸开始询问:“刚才你们说柳归晚?是不是一个脸上抬着胎记的人?”
南雪看南凉,南凉冲着她摇头。意思不让她说。
南雪很乖巧,紧闭着嘴巴,不回答。
阿紫见小家伙精明得很,便威逼利诱劝道:“姑姑不为难你。你只点头,摇头就好。不然,姑姑就把你们偷听大人谈话的事,告诉你娘……”
“紫姑姑,不要!”南雪怕了。她一直是娘亲眼里的乖宝宝,她不能让娘知道自己又做错事,娘会失望的。
见南雪脸色有些犹豫,阿紫心下有了几分把握。
“柳归晚是不是脸色带着胎记?”阿紫问。
这回,任凭南凉怎么给她是眼色,南雪也没心思再看。她点头。
阿紫又接着问:“柳归晚是女子?”
南雪还是点头。
阿紫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可说话的语气却听不出来异样。
“舅舅把玉佩给了柳归晚?”
南雪依旧点头。
阿紫脸色晴转多云,多云转雨了。像是被突然抽了了浑身力气,她颓废地垂下双手,放开南雪。
“你们去玩儿吧,姑姑想自己呆一会。”
南雪像是得到特赦,撒开腿就跑。
南凉看了阿紫一眼,也没管太多,紧追在妹妹身后,也跑开了。
阿紫找了一棵开得正盛的桃花树,瘫软着坐下来。
如今,她什么都明白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真是傻子。她把当日南三和南五的话和南雪的话串联起来,大概也明白十之八九。
柳归晚就是血引。南歌也知道。可是,他喜欢上柳归晚,就让她女扮男装,还掩藏起她的血引身份。
南歌,你好精明。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取消婚约吗?妄想!
阿紫漂亮的脸阴云密布,一脸怒气无处发泄,眼底,闪着不忿和不甘的目光。
她胸脯剧烈起伏,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满腔怒火,一掌朝着树干劈去。
树枝摇晃,落英纷纷,美丽绯红的花瓣,挡不住树下那张怒颜。
柳归晚几人又行了几日,来到一个热闹繁华的县城。这里再前行几公里就是边境了。
出了关,就是陈国地界。
一直以来,赵国和陈国友好通商,每隔几天都在双方开辟出的榷场开集市,让两国人民贸易往来。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了好多年。
因为互通有无,经贸往来,这里的经济发展要比其他经过的县城更加富庶繁华。虽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但是,街道宽阔,青石铺路,街旁店铺林立,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如织的行人脸上都带着祥和宁静。
柳归晚他们的马车沿着绵长的青石路走了好远,还没到头。
她放缓马,跟撩起车帘正朝外看的柳十娘商量道:“娘,今晚,我们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客栈如何?要那种能洗浴的。”
出了赵国,进入陈国境内,不知那边情况如何,也许十天半月洗不上澡。
柳十娘也考虑到这点,点点头,“你和柳刚看着办。”
好。
有了柳十娘允许,柳归晚一夹马腹,追上柳刚,二人商量着该选哪一家。
“柳刚,看前边的那个……”柳归晚手一指。
前边十字街口上,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建筑,三重飞檐,雕刻着飞鸟走兽,有四层楼高,全部是木质建筑。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家客栈。
好气派的客栈!一块鎏金琉璃匾挂在门楣之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清风月影”,这个名字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客栈,倒更像是充满书香的书铺。
柳归晚在门口下马,有门丁将他们的马和车牵进后院。柳刚随意问了一句,还有闲房吗?
门丁笑着点头说,有。
步进客栈大堂,别有洞天。
全是木质桌椅,清一色的紫檀木。暗紫色的桌椅反射着夕阳的余光,显得贵气十足。就连地面也是清一色的紫檀木铺就,尽管人流熙攘,可是地面光洁如新。
这些已经够让人惊奇,更惊奇的是,这里的店小二并不全是男人,还有许多女子在忙碌。他们都统一着淡青色的服装,耐心地给客官解释指引。
柜台里,站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年纪二十多岁,却显得精明干练,与二十一世纪的白骨精不相上下。
柳归晚暗自称奇。真是开眼了。
虽然,赵国民风开放,并不排斥女子出来找营生,可是,能把这偌大的客栈开得风生水起的,定不是一般人。
那金贵的紫檀木就不是一般人能使用起的。没有雄厚的财力开这么一家客栈痴心妄想。
柳归晚目光落在柜台里女子脸上时,那女子饿抬起头来,看着她。
四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似乎都在衡量彼此的势力和底细。
柳归晚开始泛起合计,莫不是这是黑店?类似于孙二娘的那种店?
在她考虑是否在这里住下的时候,柜台里的女子说话了。
“客官,请问几人?”
“三人。两间挨着的房。”
“好嘞。马上。”美女飞快地将手续办好,将两块木牌交给她,然后,目送着他们上楼。
柳刚和柳十娘走在前边,柳归晚走在最后。到了二楼的拐角处,她还忍不住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扫了一眼。见那女子已经笑意盈盈接待下一位客人,不禁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