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长安,我们就在此分手,各位要做生意到西市去就好……”周瑾对商队嘱咐了几句,就和商队分手了,他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
周瑾牵着两匹马进了长安城,一路上引了不少人的注目,那匹汗血宝马威武神俊又高大异常,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好不容易才钻了个空子,突破了包围,艰难的向长安县衙进发。
“这不是周队吗。”循着声音从长安衙门里闪出一个人影,正是上次那个不良人,他看周瑾牵着两匹马,其中一匹十分神俊,笑道:“周队发财了,这可是匹好马啊。纵是圣人也不见得有多少匹这神驹啊。”
“快别闲话了,守约兄在吗?”周瑾焦急的问道,他急着找裴行俭商量大事。
“明府在的,他吩咐过说若是周队来,随时可以见他。”不良人满面堆笑,谄媚的语气对周瑾回禀道,自从上次裴行俭和周瑾相谈一晚,他对周瑾的印象就变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将来前途无量。
“正好。”
“周队……”不良人喊住了周瑾,“周队的两匹马就让小人先牵到衙门马厩去,等周队和明府商议完毕。再交还周队。”
周瑾把两匹马的缰绳递到了不良人手里,仔细的吩咐道:“我的两匹马都要好好的喂养,草料都要选好的。仔细着点。”
周瑾快步的迈向后堂,只见裴行俭穿着半臂,端坐在后堂里拿着一本《论语》,津津有味的看着。看到精妙的地方时不时点头。周瑾踏入后堂带来的动静,让裴行俭放下论语,抬头看到。看着周瑾神色焦急,裴行俭拈须笑道:
“子瑜何故这么焦急啊,昨夜你一夜未归可让你们家老都管心急,来找我要人,我直说没人。让他回去等消息说不定自己就回来了。这可不就自己回来了吗。”
周瑾把裴行俭案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顿了一顿,说道:“我找守约兄可不是为了说笑的,眼下正有件大事要找守约兄商议。”
“愚兄平日里接手不知多少公文,都说是大事,什么桌案缺腿了,什么少了公文纸张了,都说大事。”裴行俭接着打趣道,“不过既然子瑜有大事来寻我,愚兄就得认真对待了,不知是什么大事。”
周瑾从荷包里取出了那面银牌并那张清单,扔到案上,裴行俭拿起银牌,在后堂里来回踱步,又仔细看了看清单上的内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接着消失。转头问道:“此二物何来?”
“这两件物什是我从一个粟特商人手里得到的,昨日我外出练武……”周瑾详细的把自己如何在郊外遭遇胡商商队,又是如何从粟特商人手里得到此物的经过和裴行俭详细叙述了一遍。裴行俭静静的听着,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那面银牌守约兄也认识吧,不然不会是这番表情,我把这物什给守约兄看的时候,守约兄的表情显然是认得的。”
“不错。”裴行俭点头道,“此物我的确认得,只是如子瑜所说,那么长安城中怕不是也混进了细作。”
周瑾拍案道:“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把城里的细作通通抓起来。”
裴行俭连连摇头,叹气道:“且不说整个长安多大,就算大肆搜捕细作,细作得知之后,也是早就逃之夭夭。再者没有实据,细作们只说抓错人了也不好安排。若是逼急了反倒是给贺鲁借口。”
“我们可以钓鱼执法啊!”
“钓鱼执法”裴行俭仔细咀嚼这四个字的意思,周瑾说的四个字分开他看得懂,合在一块就一点都不懂了。
周瑾拿起一本兵法仔细向裴行俭解释道:“守约兄知兵,也知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就好比鱼有了鱼饵才会上钩一样。我们大可以安排让城里的细作上钩,到时候一并发难。让贺鲁也无话可说。”
周瑾的一番提议,让裴行俭为之击节,“好,子瑜果然胆识过人。只是不知子瑜如何筹划,还望教我。”
“守约兄自己有了计较还来问我,不过我有一计,守约兄听了。”周瑾附耳道:“只除如此如此……”
……
……
“斟酒满上,再弄些饭来吃,快着点。”一个公人打扮的少年在西市一家酒店中叫喊着,他双手护着一个公文包,很怕被人夺了去。
公人气呼呼的坐下,敲着桌子催促道:“快上酒来!”一个高鼻深目脸上挂着一部络腮胡的胡人抱着一坛酒上前问道:“郎君我这有一坛酒,不如你我同座。同吃这一坛。”
“好,好……你我同坐吧。”公人看到那坛酒眼睛发亮,赶忙邀请胡人同坐
两个人吃了几杯酒,胡人抢先开口道:“阿兄背着这么一个公文包,可是要出远门吗。”
“公人”吃了几杯酒,面泛潮红,说道:“谁让我晦气呢?上头让我去传公文说是要紧。”
胡人的绿色眼睛转了转,问道:“不知道这公文是给谁的?”
“说不得,说不得……我去出恭。烦请老兄帮我看着公文包。”
胡人的绿眼睛整个都进了公文包,听到公人说要出恭,赶忙应答道:“阿兄赶紧去吧,我帮忙看着。”
公人心得意满的去出恭,胡人看到公人出去,他看了看周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伸手去抓公文包,掂了掂重量,付清了酒钱快步的夺门而出,消失在了人海中。
在另一边,一家酒楼上。周瑾和裴行俭两个人正在对饮,他们从上而下把整件事一览无余。“鱼咬钩了,该起钩了……”周瑾和裴行俭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胡人到了一间偏僻的宅子,按照约定的暗号三长两短敲着门。大门缓缓开启,里面的人招手唤着胡人进门,胡人转身看了看身后有没有跟踪的人,在确认一遍后,把门关闭。
“古伊尔,可有什么收获吗?”
“这是当然,我出手可有失手。”古伊尔拍胸脯骄傲着。
两个人进了屋子里,屋子里聚集着几十个人,他们都是被派出的细作,这间院子就是落脚点。
古伊尔把公文包从肩上卸下放到桌上,指着公文包说道:“今天我从一个公人手上得了这个公文包,这里面肯定是唐庭的动向,我们先看了再向上面报告。”
旁边一个瘦小的细作把公文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古伊尔把信封粗鲁的撕开,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阙勒霍多’。
“不好!”古伊尔大叫起来:“快跑。”
从门外扔来不少火把,把宅子里的可燃物都点着了,火舌瞬间把细作们的院子包围,不少细作被烟熏了口鼻直接熏死,只有古伊尔带着几个细作捂着口鼻冲了出来。
他们刚一出门就见到门外列阵站着几百名不良人,为首站着的两个人。正是周瑾和裴行俭。
“快快投降,还可免除一死。”周瑾威吓道。
古伊尔眼见是逃脱不得了,只能束手投降。不良人们上前把古伊尔和剩下的细作都用绳索绑缚住,一个个的赶到指定的地点。
裴行俭看着熊熊燃烧的宅子,笑道:“好一座宅子,可惜啊。”
周瑾侧头看着裴行俭:“能得守约兄的墨宝,他们也算有缘了啊。”
“走走,我们再去吃一杯……”裴行俭拉着周瑾踏出门外,背后的宅院也燃烧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