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约兄,看你打了几个哈欠。没睡好吗?”周瑾表现的十分热切,他招呼裴行俭:“来尝尝小弟做的这样糕点,这可是独门手艺。”
棕绿色的几个团子看上去苍翠欲滴,十分诱人。裴行俭吃了一个,觉得十分软糯可口,他打了几个哈欠,又喝了几杯酒,身上的倦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子瑜还会做这样精致的吃食!愚兄开眼了。”裴行俭放下酒杯,看着碗里剩下的团子,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师弟是个奇人,连厨房的事都会。
周瑾看着裴行俭夸着自己的作品,心里颇为得意。自从魂穿以来他就一直想着能让自己在吃得方面能多点花样,这青团就是其中一样。凭着前世幼年时看着奶奶做青团的记忆,自己也依样画葫芦的学着做,他让老都管和小厮们吃了,他们都说这味道好。看着大功告成他才在今天请裴行俭吃这道糕点。
“来守约兄。”周瑾给裴行俭斟了一杯酒,接着说道:“三日不见了,我不去寻你你也不来找我。可把我这个师弟忘了啊。”
裴行俭看着周瑾,摇了几下食指,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愚兄可忙着呢,老师自那日收你做弟子后,就说要大操大办,这下好了愚兄可就受累了,三天里帮着邀请客人,又是采买果品……今日方得个空闲。就来你家赴你的宴,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在这怪愚兄不来。”
“是小弟的不是,来守约兄浮一大白。”周瑾一边劝裴行俭酒,一边转移话题:“守约兄,我们说些时新新闻和故事,要不然这酒也太闷了。”
“好啊。”裴行俭最爱说那些传奇故事和时新新闻,现在周瑾要他说这些,他整个人都兴致高昂,一边夹菜吃酒,一边说道:“子瑜知道可知道衡山贵主?”
周瑾对唐朝公主的大致印象除了太平公主、高阳主外没几个印象深刻的,对这个衡山公主的印象也就是知道个最后以皇后礼陪葬昭陵,可以说历史独一份了。
裴行俭突然提起这位公主,肯定是有什么独家秘闻。周瑾追问道:“小弟只知道那位贵主是先帝的最幼女,其他的一概不知,守约兄可知道什么?”
裴行俭答道:“先帝和文德皇后共有七个子女,这位衡山贵主是最幼女。先帝原本已经指了长孙诠做驸马,可未及成行就驾崩了,这位贵主的婚事也就被孝期耽搁了,据说先帝在病榻上时还念着贵主的婚事呢。”
说到此处,裴行俭长叹不已,感叹道:“古今帝王之家,有哪个像先帝那样有情有义。”
“长孙诠……”周瑾想到了些什么,表面不动声色,问道:“那这位贵主如今下降了吗?”
“圣人倒是有这个意思让贵主今秋下降,只是于燕公劝说圣人,要圣人以先帝孝期为重,所以贵主要守孝三年。”
裴行俭放下筷子,又拿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接着说道:“子瑜,你这般相貌,家里却没个令正。你也是想着找个绝色。”
“不如守约兄帮我寻个绝色。”周瑾调笑道。
“好啊。这衡山贵主就是个绝色啊,年龄也相配。”裴行俭也跟着大笑。
“守约兄可说笑了,且不说周某微末之身,就是真有这种事轮到周某,周某也会拒绝,坚决不肯。”周瑾义正辞严道。
对于在唐朝尚公主这件事,周瑾觉得这就和后世刮彩票一样,纯看运气。刮的不好就会头顶上就会绿意盎然。高阳公主和辩机的故事在后世拍成了电视剧,看上去还挺唯美,可谁还记得房遗爱做了“剩王八”。周瑾可不想自己将来“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长安事更哀。”
裴行俭似是看出了什么,摇着酒杯道:“子瑜是因为那位高阳贵主的事才如此反应的吧。”裴行俭一边劝酒,一边说道:“高阳贵主与辩机和尚的事,只能说贵主和房二郎两相情愿。房遗爱见贵主和僧人有染,只装作耳聋眼瞎视而不见,贵主也煽动房二郎去争爵位。两个人倒是默契十足。”
“算了不说这些了。”周瑾起身伸了伸懒腰,看到外面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动了外出射猎的心思,他拉起裴行俭就要一块去打猎:“守约兄,外面艳阳高照。春日里又是百兽生长的时节,咱们一道去射猎,我射个大虫给你看。”
“子瑜你自己去就行了吗。”裴行俭挣脱了周瑾的拉扯,“今日天不早了,现在去射猎等城封闭了,可怎么回来?”
周瑾看了看日头,正是午时。他想着自己马快,出去一趟射猎一番,回来时也没到宵禁的时候,打定了主意要去射猎,他向裴行俭叉手道:“守约兄既然是不愿去,那我一个人去就是了。失陪了。”说罢一阵小跑到马厩牵了那匹汗血宝马,带足了弓箭,出了自家大门后跃身上马。
“子瑜且慢。”裴行俭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拦住了周瑾的马头。像老都管那样对周瑾嘱咐了起来:“子瑜你尽早回来,若是晚了到宵禁时候才回来就和巡街的人报上你的名讳,我已经和他们吩咐过了。长安周围野兽不少,你要小心……对了五天后老师要办收徒宴你别忘了。”裴行俭把每一件事都嘱咐到了,生怕周瑾会冒冒失失忘掉什么。
“你家老都管呢?怎么不见他人?”
“我让他去乡下庄子那去了。”周瑾有些不耐烦的用手指弹着额头,“老都管年纪大了,我又不需要多少人照顾。乡下庄子那正好缺个统领全局的人,我就让老都管去看着。有老都管在那那些人也不至于贪鄙,也省的他天天看我生气。”
裴行俭道:“只是以后府里少了老都管,你便更加无法无天了。”
周瑾没有回答,在确认了马匹后的情况后,对裴行俭抱拳施礼:“守约兄,告辞了。”周瑾稍稍扬起马鞭,做出要落下的样子。那匹汗血宝马眼见马鞭要落下,四蹄生风,像一支离弦之箭飞快的奔驰,一人一马迅速的从裴行俭的视线中消失了。
‘真是个急性子。’裴行俭心道。
……
……
长安城的另一边,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骑在马上缓慢的行着,他饱经风霜的黑色面孔上有着不少伤疤,左边的一只耳朵早因战争的缘故而失去了,一部络腮胡配着他这样坚毅的面容,让人只觉得敬重之情油然而生。他神情刚毅而严肃,似乎永远都在思考问题。
中年人的马后跟着十几个骑马的从者,他们都是一样的服饰,一样兴奋的表情。“都听好了,出城狩猎不许扰民!”中年人命令道,语气中透出不可质疑的威严。
“是!”从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着,像军队中回令一样。
一道黑色的狂飙从这一行人旁掠过,众人想再看清时已经消失不见,只看见是一个人影骑在一匹高大神俊的马上。
“那人的马好生快,草原上难觅这样的好马。”
“是汗血宝马吧,这种马极其稀少,就是圣人所有的也不多啊。”
“他也是出城狩猎的吗?”
…………
从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刚刚那道一闪而过的“黑影”,只有中年人不发一言,依旧沉默。
中年人看着“黑影”离去的路径,眼神中透出了肯定和期待的神色。
“不错的骑术,若再次相遇定要好好栽培他一番!”中年人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