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窗离开玉锦楼的时候她就觉得头有点晕,今天她酒喝的太多,又没怎么进食,眼下肚子饿的咕碌碌叫,又前行了一柱香的功夫,她腿也开始软了。
慢悠悠的飞了半条屋檐,背后忽然传来马车飞驰的声音,打更的小厮连忙惊呼避让。
夜里的冷风吹的郑绥打了个冷颤,她眼前一片花白,基本上是凭借习惯向前行进了,她眼睛里像是被一层雾罩着,灰蒙蒙的看不清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斜侧着的朝檐下马车车窗栽去。
寒夜死死的扯着缰绳,骏马嘶鸣,马蹄高扬,一时间却也难以停止。郑绥茫然之中只觉得腰部一痛,接着整个人就落了下去,眼睛里直冒星星。
“哐当”
马车窗帘硬生生被撕开一条口子。
眼看就要掉下去,以马车现在的速度,掉下去非成肉饼不可。郑绥扒住车窗,稍一用力翻了进去。
“哎呦”
跌落进马车的郑绥发出一声尖叫。
郑绥感觉到自己身下似乎压着个什么东西,软乎乎的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马车里?
郑绥转念想到,那只能是人了。
到底是什么人呢,郑绥打算先从这人身上下去再细细琢磨。
“什么人?”
不等郑绥动作,前面的帘子被寒夜掀起,一双手勾上郑绥的脖子,却被对方以巧劲化解。
“误会误会,从上面没站稳掉下来,别动手嘿嘿”
郑绥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解释。
寒夜看清对方的确没有其他动作,一颗心渐渐放缓,问道。
“两位殿下没事吧”
“无碍,你继续赶路”
一句冷静的男声传入郑绥的耳际,他侧忘看着这么大声的响都没吵醒身边侧身熟睡的人。
真是好吃懒做惯了,和猪也没什么区别。
不等她回神,男人又吐出一句。
”这里我来处理”
寒夜合上车帘应了一声。
“是”
马车的两扇窗帘半敞着,透过外头的光,稍作辨别也足以看清里面的情境。
一句话慢慢吐出,嗓音低沉,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坐的可还舒服”
郑绥一掂量,浑身酸痛的慢悠悠从男人身上起来。
结果又因站的太猛,一头撞在轿檐上,又是一声痛呼。
“哎呦,疼”
郑绥连忙捂着脑袋,一下趴坐在轿子上。
她下盘发虚,脑袋也几次撞的有些懵,浑身的疼痛。
“抬起头来,你是谁”
上方传来一声简短的不容置疑的声音。
郑绥也不愿再想别的,她现在浑身酸痛,头也发胀的厉害,只想赶紧解决后回温暖的小床上好好睡一觉。
她闻声抬头,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陆宜白?
不对劲!有问题!
喝多了,一定是酒还没醒,郑绥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捏了捏脸,再抬头。
他娘的,真的是陆宜白!
郑绥当场呆在原地,一向伶牙俐齿惯了的她此刻却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抬头的瞬间,陆宜白也有些惊讶。
这碰瓷未遂,胆大包天的女人,他仿佛在哪里见过?
白天!手帕!
陆宜白惊了惊,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你到底是谁”
他无奈的扶了扶额,根据她的服饰,刺客是一定算不上了,何况哪有这么蠢的刺客。
官家的小姐?哪个长于名门的小姐会从天上以极其不雅的姿势砸下来?
……
“额……我是”郑绥挠挠头,正在思考要不要说。
不说吧,陆宜白不会轻易放过她。
说吧,陆宜白更加不会放过她。
偷跑吧,清醒时期的她不一定会成功,何况现在脑子稀里糊涂的她了。
“郑绥,你怎么在这?”
这忽如其来的一声,郑绥和陆宜白齐齐转过头去,看向了瘫在角落刚才睡醒的陆锦纹。
此刻三人的脸色都非常微妙……
郑绥无心去想陆宜白为什么和陆锦纹在同一辆马车上,她只想捂住陆锦纹不合时宜的嘴。
陆锦文和这个几次惹出麻烦的陌生女人认识?陆宜白心下疑惑。
陆锦纹记忆停留在出宫前,里里外外忙活了一天,早已是身心俱疲的陆小王爷碰见了从御书房出来的陆宜白,两年未见,尚算交好的陆宜白邀他去洵王府做客,陆锦纹自然是应了。
于是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朝着官道上洵王府去了。
陆锦纹疲乏的厉害,洵王府离皇宫有一段距离,他在马车上不久就沉沉的睡去。
一睁眼,就看到了趴坐在地上的郑绥。以郑绥的脾气秉性,这个女人出现在哪里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只是现在莫非,郑绥已经想见陆宜白到急不可耐,直接翻上人家回府的马车上了?
又莫不是,想直接跟着陆宜白回府了?
没什么脑子又向来一根筋的陆小王爷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
直接,真是直接。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瞬间凝结,谁也不说话,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郑绥?”
陆宜白微微皱眉。
“正是正是,皇兄你还不认识吧,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陆锦纹十分热心的,将地上的身影扶起一拉,郑绥冷不丁的横在了两人中间。
她正严丝合缝的双手捂着脸,觉得尴尬呢,突然身子被拽起,左边坐着陆宜白,向右迎上陆锦纹眼睛里一亮一亮的,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
郑绥暗自嘀估一声糟糕。
呵……呵……她还是坐在地上好。
正欲起身回到原来的位置,拉开三人的距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隔着衣物按上她的手腕。
陆宜白眯眼,身子不着痕迹的向左边挪动几分,睥睨着她道。
“别乱动,乖乖坐着”
算了!
郑绥觉得不如放弃抵抗,反正已经丢人丢到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