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青蚨驮着两个人一蛇从曲城飞回了宣城。起飞时陆地上的影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临了也没把“能不能带上我”说出口来,一是怕人家不同意,二是自己没有坐过飞骑万一不适应,最主要还是地方不太够挤不下三个人。
虞娘抱着昏迷的阮北,她体内的另一颗妖丹已经消散了,但是由于损耗甚巨,情况非常不好,必须尽快让何晏君诊治。
何晏君见到阮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还是怀抱里的婴孩时,自己将她交出去了,从那之后午夜梦回时总记得她望向自己的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对自己自私到极致的行为,未置任何评判,冷漠疏离,只是看着,仿佛神明旁观凡尘一样事不关己。
如今的自己费尽心思将她夺回来又同十三年前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另一种利用而已,甚至更加可恶,用潜移默化的引导教育让她信奉自己,让这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心甘情愿地被自己利用。
虞娘和青蚨在客房里各灌了一大缸子水,满肚子浪涛翻涌地站在师父旁边关切阮北的伤势。虞娘先开了口:“怎么样了?”一副嗓子像砂纸磨过一样——青蚨背太滑了,虞娘坐在上面怕掉下来,难免腿上力道大了些,两人为这个吵了一路——她心中忐忑,一路上变数太多,阮北虽然全须全尾的到了宣城,但是师父明显是想要一个双腿功能健全的竖着的人。
何晏君捉着阮北的手快一炷香了,还是没太搞懂这个孩子体内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要说病吧,也没病,灵气充盈,经脉强壮,若水印丝毫未损,完完整整地罩着阮北的脏腑。要说正常吧,也不正常,这通身浑然天成的妖气,哪里像个活人?难道这就是蕴含生气的潜龙之脉吗?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阮北刚出生的时候明明是一个寻常人类婴孩的模样,陆宅的奶娘也未曾传来什么潜龙之脉妖化的消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龙髓把命保住了。”何晏君意识到自己把脉时间过长,整了整袖子,状似轻松道:“修养两天就行。”
她翻了翻四仰八叉的白蛇和任君采撷的灵玉:“这两位得好好修养,尤其是这块灵玉,算他命大。”何晏君伸头喊人:“阿螺,阿螺大人!培元汤熬好了没有啊?”门外得得得几步走过来一位身着青衣的清冷女子,奇得是头上座着一只乌青的螺壳——人形依然保留一些原身的器官,这是修炼出了岔子的妖精化形的特征。阿螺大人放下汤药,瞪了青蚨一眼才走。
青蚨天生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却是很忌惮阿螺,因着阿螺负责全家伙食,青蚨又极贪图盘中之物,而破晓之时三人降落时,青蚨没有控制好俯冲的角度,将阿螺的屋子冲坏了一个檐角。
“我去看看隔壁张伯在不在家,借张梯子。”青蚨急匆匆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