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两边,许多房子断壁残垣,衰草离披。有的小院柴门轻掩,有的烟囱冒着袅袅青烟。那残破的窗棂里,时有人瞪着眼向外张望。
花六妹不胜酒力,已倒在高二郎身上。亢青梅叱道:“二郎,接下来,不用我教了吧。”
高二郎反驳道:“你胡说些什么,让丫环陈香帮忙。下午我在书房里,还要写作、看书、看文件,忙着呢。
亢青梅嗔道:“哼!我是累得不行,下午要睡觉。”
亢青梅连连哈气,斜靠在高二郎身上,很快睡着了。两地相隔很近,不消片刻,就到了水路巡检司。门槛移开,马车直入大门。
高二郎对贴身护卫蒋四重说道:“我也有点累了,若没大事,不要让人打搅我。”
花六妹是被两名丫环抬着,看来真是醉了。高二郎上前几步,说道:“还是我来吧。”
高二郎让丫环海棠给花六妹梳洗一下,便离开了。他可不会乘人之危,是要与花六妹天长地久。
在书房里,高二郎休息了一会儿。天色阴沉下来了,日长夜短,已是酉时末,后宅四个女人,一个都没出现,难道不要吃晚饭了吗?高二郎只能把四个女人,一个个叫醒。
等到吃晚饭时,天已经黑了。亢青梅精神好了一些,花六妹人还在摇摇晃晃,两名丫环依旧站着伺候。
高二郎以示惩戒,这才坐下,“吃饭。青梅精神好了吗?”
亢青梅娇声道:“勉强可以一战。”
高二郎又道:“六妹,下午睡了这么长时间,晚上要睡不着的。”
花六妹奴叱道:“二郎,你坏死了。做过什么,快点老实交待。”
“都是一家人嘛,我就要占尽便宜。能与两位小姐相交一场,人生一大快事。”
没有外人在旁,高二郎吃得香甜。
丫环陈香、丫环海棠依旧老老实实伺候三位主子。吃毕,书桌收拾干净,三人在书房里稍微活动一下,就坐在榻上。高二郎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开讲白蛇传故事,白娘子与许仙的前世今生,五百年的传奇故事。
四名女性被白娘子的生世深深吸引,听得津津有味。她们不仅需要床笫之欢,也需要精神粮食。
与高二郎待一天也不会嫌烦,花六妹意犹未尽,半真半假道:“二郎,再唱一首歌,我就陪你洗澡。”
“天太晚了,我就唱音调低的歌《广陵老》。献给我最亲爱的两位夫人,还有两位美婢。”
高二郎惟命是从,喝了三杯茶水,这才开唱:“谁家碧玉箫,吹彻二十四桥。又踏青石道,那人风露立中宵。何必独寂寥,执子两奁笑相邀。不知一局楸枰对手敲,回首小径踏,花落清溪探一篙···”
唱罢,还没完事。在亢青梅要求下,两名丫环铺宣纸、研墨,写下了艳体诗《报晓》,与《广陵老》歌词,还要用上印章、题跋。
亢青梅这才满意,勾住了高二郎脖子,“二郎,以后在内宅,你要像今晚这样哄着奴等。”
“好!以后我尽量早点回家,陪两位夫人吃晚饭,一起散步,一起玩游戏。”
高二郎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清晨,远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筋脉清晰,和泰安祥,圣洁而又庄严,护佑着历经沧桑的西河。
渔民已扬帆起航,开始一天的劳作。花六妹独坐在书房里,喝着滋补粥,今日她什么也不干。
花六妹觉得自己坠落了,无需风餐露宿,开始享受奢靡生活。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跟随高二郎,就算粗茶淡饭,她也愿意。可现在锦衣玉食,活着的意义,只为了一个男人。要是被她父亲看见,非打死她不可。
没奈何!她已经隐退江湖了,不是江湖女侠了,而是高二郎的未婚妻。至于父母那里,只能蒙骗他们说,她还在做女护卫,还是个花黄闺女,有了追求她的男孩子。花六妹思前想后,把故事写圆满了,决定亲自去递运铺,把两封信送到父亲、大哥那里。
这可是大生意啊!大西魁要聘用威扬行,礼金不下千两。还有威扬行体制改革事宜,未来威扬镖局生意兴隆。父亲也就会同意她嫁给从九品官高二郎做二夫人了。
高二郎虽在内宅有点乱来,可这不能怪高二郎,富贵人家皆是这样的。而她们多女侍一夫,只是入乡随俗。内宅有些事,人尽皆知。有些事,可不能外传。花六妹为了这个家,决定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花六妹从衣橱里,翻找皮包,选了一个配她心情的红色挎包,把两封信放入包内。背着红色挎包,腰间还别着宝剑,又选了一双红色中跟皮鞋。心里很明白,她若是行走江湖,是不可能有这种生活的。高二郎给予她的物质生活,已腐蚀了她的纯洁心灵。与高二郎是一见衷心,可高二郎出手豪阔,言出必行,又这么爱她。反正自己也挺享受的,感觉不能自拔了,又在胡思乱想了。
大白天,要自重自爱,花六妹吃光了那盘草莓。她可是练武之人。
化妆盒里,好几种香粉被高二郎扔了,说是有毒性,经常使用,会早死的。首饰盒下层,放了几张小额银票,和一些银角子,这是她日常用度。大概有一百多两,她还有两本银行折子。
花六妹略施粉黛,决定还是不戴帽子了,发髻上插了一支玉簪子,又戴上了珍珠耳环。花六妹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对自己外貌很满意。高二郎说她是小眼睛的冷美人,比西施还漂亮。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花六妹走出门口,就撑起一顶绿色花纸伞,夏天太阳太猛,尽量不要晒伤皮肤。花六妹目不斜视,走出了巡检司大门。
码头比过去热闹许多,商铺林立,人声鼎沸。她又看见那群乞丐了。那是一群职业乞丐,博取路人同情心,收入比普通百姓还要高些。
花六妹明知那群乞丐是假的,还是扔了一把铜钱,听见一大堆美言。
既然是有钱人了,就要有善心。看穿不要去道破,社会要和谐。这就像高二郎的秘密,知道秘密的人,都会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