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季节,早上下大雨,下午出太阳,黄土地一片泥泞。
在这种天气里,高二郎带领四队乡兵,来到了递运铺盐碱地改造工地。
明时有三大邮驿机构,急递铺、水马驿、递运铺。
递运铺洪武九年设置,专门转运军需等物,配有大使与验夫多寡,有马、牛、车、船。递运铺相当于后世的邮政物流,但只为军队服务。不过那些验夫为了创收,会帮商人、百姓投递信件之类,接一些他们管辖范围内的生意。
与高二郎同行的有亢青梅、花六妹等人。既然车队经过递运铺,他不会公私不分,还是要关心一下工地上三千多名雇工的疾苦。他买来的六百多名草标,就生活在那里。
递运铺盐碱地要辟出十亩地,用以建练兵场。还要建养猪场、养牛场、养鸭场、养羊场。
他唯独不敢建养鸡场,因为鸡大面积养殖,没有打防疫针的话,很容易得鸡瘟。百姓贫困,连瘟鸡也敢吃,这可是要出人命的。现在养鸡只能放养,让周边百姓自家养殖。
在鱼塘周边建立多种养动物的殖场,有他的考量。动物所产的粪便,经过沼气发酵处理,可成为很好的鱼饲料,还能起到改善水质的作用。水清则无鱼,鱼塘里的水质要保持一定的浑浊性。在没取得大片耕种土地之前,高二郎选择牧副渔业为主。
论产生的价值,牧副渔业比搞农业强多了,是以倍数计量。但大面积搞牧副渔业,增加牧副渔业产值,需要更多科学技术支撑。他也知道个大概步骤,比明人更具有前瞻性。接下来,群策群力,慢慢摸索经验,继续扩大养殖面积,向其他地区推广这种集体生产养殖模式。
私有化生产力在社会发展进程中,已快要走到了尽头,农业产值徘徊不前。均贫富是私有化生产力的低层次展现,生产力想要有所突破,必须走公私合营所有制。以集体利益,驱动个人利益,两者互补互进。个人服从集体,而集体又要为个人服务。只要所产生的价值比私有化更大,那就证明这种体制具有一定的先进性。
只有走集体所有制道路,在利益驱动下,成功经验才会向社会大面积推广。现在他就像在建一个生物链,各种物资可循环利用,以达到产能最高值。先期投入巨大,但回报会更大。只需两年时间,就能看见丰硕的成果。到那个时候,递运铺牧副业养殖基地,将为明朝培养出一大批农业科技人才。
天启年间,农作物1石高粱为142斤、1石栗=为135斤、1石稻=为130斤、1石豆=为140斤、1石小麦为145斤、1石高粱=为142斤、1石栗=为135斤。
而家禽类鸡、鸭每斤价格为50文、鹅每只价格为80斤文;猪、牛、羊、驴每斤价格为30文之间浮动,相差无几。
增加鸡鸭鹅数量,可大面积利用暖炕孵化技术,这在明朝已不是新鲜事了。合理利用三千亩土地,所产生的价值,超过三万亩农田产值。
在明朝北方,以一万亩中田农业产值计算,农作物算一年两熟,一亩产值在一石二斗,一万亩中田产值在三万石六千斗,价值为3万两。但这只是纸面核算,因为粮食价格各地浮动很大,产粮区小麦一石价格在7钱以下。实际上,一万亩中田,一年所产生价值最高为3万两,最低为2万两,这还不算天灾人祸。
而他大面积搞牧副渔产业,不仅能为市场提供大量的肉制品,而且能降低家禽、牲畜等的价格,让老百姓吃得起肉类,改善老百姓的生活。大西社牧副渔养殖基地,必将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第一期资金投入为3万两,还会继续增加投资,至少要投入15万两,才看得见成效,这个包袱他背得起。
亢青梅明明自己要来,却对他要求颇多。高二郎基本没骑过马,一路上坐在车厢里,过着两人世界。亢青梅不是小鸟依人状,就是躺在他怀里。很粘人的一个小寡妇,或是有所图的毒蜘蛛。
亢青梅很会打算盘,只要高二郎给出各项数据,她就能很快算出盈利情况。这也是她想来参观递运铺盐碱地的原因。现在她在重新抹口红,激情刚熄灭,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二郎,我脸没瑕疵吧?”
“嗯,够好了。我被你迷得没有方向了。”
“那头发呢?”
“很香!是薰衣草味,你崇洋迷外,用佛朗机人的舶来品。”
高二郎也像是个正人君子,只是揽着亢青梅的细腰。
“我只用最好的,不一定用最贵的。我又不要你养,以后我贴钱养你,我的小男人。”
亢青梅内心激情燃烧,快要到爆发的临界点。嗯,大木桶要洗干净,竹席子太硬,上面铺一张牛皮席子,二郎越看越像是吃软饭的小白脸,那张脸很光滑,有一对迷死人的笑靥,时常让她的心慌意乱。
“二郎,我爱你。”
车厢外传来花六妹的声音,快要到目的地了,亢青梅赶紧推开了高二郎。
“二郎,你先下车。我就不到工地上去了,就待在干净的草棚子里,休息一会儿。中午不许喝酒,不然晚上别想碰我。”
“知道了,我的小宝贝。”
高二郎理智战胜了情感,离开了粘人的亢青梅。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男人要以事业为重。
欢迎仪式很简单,几名孤儿将花环待在高二郎等人的头颈上,高二郎含笑以对,看向了身边的花六妹,为了不让这两个女人争风吃醋,快要把自己劈成两段了。就是为了两首写给花六妹的诗词,亢青梅也要有两首赞美她的诗词。这将来这么多女人,都这么折腾他,光作诗就要让他才情枯竭。
如今农科科长关向杰已升职为,大西社牧副渔养殖基地总领,陪着高二郎等人走向正在开挖的鱼塘。
夏季挖鱼塘,劳工们住在设施简陋的草棚里,不会受冻生病。劳作的劳工们气色不错,各个岗位上都有忙碌的劳工。
五百亩土地是很大一片区域,高二郎只能看一小部分。他拿着一沓图纸,从设计图纸上的各项设施,来查看现在工程进度情况。
古人不重视图纸,光凭老经验。而且就算有图纸,都是写意画,没有精确数字的图纸,就是一堆渣。而他对设计图纸非常重视,还专门成立了档案室,隶属于户科。人才培养是方方面面的,每个岗位都很重要,缺一不可。
关向杰指着一张图纸,又指着河岸边,“这里本来设计了一辆大水车,可实际情况是左向五十长那里,风力更大,水流更急。所以工匠建议改变原来规划,在那里建造大水车。”
高二郎道:“设计出来的图纸,并不是最合理的。一切以事实为依据。你不仅要有大局观,还要抓住每一个细节。这样才能又快又合理。多听有实际经验人的意见。明年二月以前,我要看见十二个鱼塘灌水养鱼,各鱼塘之间要有明渠与暗渠,塘水要流动不息,这样鱼才能呼吸到水里的氧气。大风车质量一定要过关,零配件要做到标准化。后天我还要来,专门检查零配件厂的情况。零配件标准化将是工农业革新的一个里程碑。”
陪同的工作人员都认真听着东主高二郎的讲话,他们的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高二郎身上。美好的蓝图就在他们手上,为了早日实现这个理想,他们日以继日工作在工地上。高二郎百忙之中,还来看望他们,更使他们激动万分。
高二郎亲切的与在场的工作人员握手、寒暄,询问他们的工作情况、学习情况、家庭情况、还有什么困难等诸如此类问题。
文案赞画吉克君、机要赞画沙厉鑫则把所有问题记录在案,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六科科长给予解决,或是让所辖科室给出解决方案。
两名赞画很卖力,这让他们很有成就感,那各部门总领、副总领、科长、副科长、掌柜、管事都要听他们意见。无形中他们的权力,正在扩大,说话也越来越有分量了。
员工们有些问题,高二郎当场就拍板解决了。
高二郎查看了劳工的住宿区、食堂,还查看了劳工的床铺、食物、饮用水。高二郎还与几名劳工聊天,还亲切的称他们为主人翁,说这个世界是他们创造的。这次他来看望广大劳工,带来了一些慰问品,每人一套衣服、一双鞋子、两条毛巾、一斤茶叶、十斤绿豆。勉励广大劳工再接再厉,胜利完工大西社牧副渔养殖基地,创造翼北劳动人民的又一个奇迹地标。
最后向广大劳工报告一个好消息,隆地县明年还将开挖三千多亩鱼塘,他们以后的工作得以保障,只要为大西社工作两年,可转为正式合同工。
三千多名劳工奔走相告,欢呼声此起彼伏,还有劳工敲锣打鼓。
花六妹一直陪在高二郎身边,这让她更直观了认识了高二郎,原来高二郎得到这么多人爱戴,有这么多人在替高二郎工作。心里更加崇拜高二郎了,为有这样的男友而骄傲。以后她是高家二夫人,比大富婆亢青梅还要大,高二郎更爱她一点,这让她有一丝满足。高二郎送给她的一副珍珠耳环,她已经戴在耳朵上了,虽然这副珍珠耳环不是很值钱。但那根红宝石项链,价值连城,她只戴了一天,就把红宝石项链收起来了。今早出门之前,高二郎又送给她一副镶嵌有六颗玛瑙、宝石的马鞍,她准备晚上就收起来。值钱的物件,还是留在家里,江湖儿女穿着朴素点,省得被贼惦记。
对于亢青梅横叉一杠,她没有一点办法。亢青梅还说是她理亏,亢青梅本来就是来相亲的,却被她拔得头筹。思前想后,觉得真是这个理。丰多鑫要与大西魁做生意,不需要亢青梅亲自出面,亢青梅从北口县出发,赶了三百多里地,来到了大王庄,不就是为翼北名人高二郎。人家是有备而来,却被她劫道了。
现在两人同病相怜,成了好姐妹。在没与高二郎成婚之前,她就受聘于亢青梅。因为亢青梅开出了她不能拒绝的价格,为了大哥的威扬行生意兴隆,再做一年时间亢青梅的贴身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