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确认劳工们月薪以京钱结算,高二郎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不会亏待每一名劳工。
明中叶至明末,宝钞年年贬值,百姓只认铜钱。明朝的制钱分为京钱(黄钱)和外省钱(皮钱)两种。天启年间,1两白银=1000京钱=1200外省钱。
中午高二郎等人,吃着二菜一汤,虾米青菜汤、鸡蛋红烧肉、蘑菇荠菜肉丝,与三千劳工一样的伙食,但量是劳工的一倍余。高二郎觉得还能接受,他建立的大西社体系,是有严格的等级划分。但底层老百姓生活要得到基本保障,让劳工们吃饱穿暖,还有余钱养活家人。
花六妹吃得香甜,像男人一样狼吞虎咽。亢青梅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说是肚子不饿。其实大家皆知亢青梅娇生惯养,能吃上几口,已经很不错了。
亢青梅留在桌上的饭菜,被一桌人一扫而空。
高二郎没说什么,埋头吃饭,但他知道劳工们平时吃得没这么好,这是管理人员做给他看的。居于高位者视察下属机构,看见的,听见的,许多是弄虚作假。现在他建立这个体系,不仅有上下直属机构,还有横向监督部门。赞画的职责要扩大,人数要增加,职权分明。以杜绝各个机构弄虚作假,互相包庇。
水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要让手下人处于竞争的环境,又要让他们得到经济上的实惠。否则人才流失,为他人做嫁衣。
临走之时,高二郎亲切的握住了关向杰的手,“老关,在新的岗位上,再立行功。不要害怕失败,大不了重头再来。”
关向杰满含着热泪,哽咽道:“东主,一路保重。我一定牢记东主的教诲,在新的岗位上,严格要求自己,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不耻下问,努力提高自身文化修养,做一个合格的大西社人。”
高二郎又问:“老关,婚姻还算幸福吗?”
关向杰哈哈一笑,“赵咏花对我很好,就是把我看得很紧,我每次进城,她都要跟着。真羡慕东主还是单身啊!”
高二郎莞尔而笑,“你还年轻,路还长着。这里不是事业终点,而是事业起点。修身齐家平天下,可不像说书一样简单。将来回头在看,这一生努力过了,奋斗过了,这样才无愧于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说书人关向杰说过无数英雄好汉的传奇故事,岂能不知高二郎所作所为的目的。凝重的点了点头,目露坚毅之色。
这次高二郎来得很匆忙,只看了开挖鱼塘地点,视察了半天。没时间探望那些买来的孤儿,及年幼的奴仆,但他后天会来看望他们的。有了好名声,也要接受可怕的后果,递运铺成了弃婴场所。而他不得不建立一个育婴院,用以养育那三百多名婴儿。而且很多父母直接来递运铺,卖儿卖女。他们还盼着将来子女有个好前程。
高二郎来去匆匆,下午就离开了递运铺。这次他一路骑马,两个女人已达成默契,一人占据他半天。高二郎与花六妹并辔而行,策马挥鞭,黄昏时分,到达了水陆关巡检司码头。
这里是高二郎地盘,但他没有扩建码头,只是整修了码头边的各项设施,对巡检司修补了一番。只因明年蒙古土默特部顺义王卜石兔会攻破得胜关,攻入北口县境内。若隆地县水陆关要冲失守,这里也保不住。在陆地上,他没这个实力,与数万蒙古鞑子抗衡。只能凭借山地优势,纵横交错水道,与蒙古鞑子打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只要蒙古鞑子没有骑射优势,没什么可怕。相信凭借地理人和,能取得局部性胜利。
凭借实打实的军功,可快速升迁,进入军队体系,有自己的地盘。只是还没想清楚,到底拜在谁的门下?
他能改变明朝历史,也会改变身边官员的仕途。奸臣说不定青史留名呢!
码头上空,鹭鸟展开宽阔的翅膀,翱翔在天空。码头边上,渔民挑着装着鱼虾担子,收获一日的辛劳。商贩正在收摊,清洁工打扫满地的狼藉,一片祥和的景象。
县兵大队长吴高温带领两队县兵,迎接副巡检高二郎。列队整齐,高大的乡兵手中高举着一面日月红旗。两名年轻的县兵举起小号,吹响了号角。
二十多名县兵挺胸突肚,精神抖擞,个个牛皮宽檐帽,脖戴红缨巾,身着灰色衬衫,腰绑宽大牛皮带,挂着铜制腰牌,各持弓箭、雁翎刀、铁尺、钩镰枪、鸟铳兵器不等。
吴高温大喝道:“高副巡检到!全体立正!”
二十多名县兵再次挺胸,整齐划一的喝道:“高副巡检好!”
高二郎不苟言笑,挥了挥马鞭,“县兵们辛苦了!”
高二郎等人进入巡检司大门,车队停在大门口,亢青梅提着裙摆,风情款款的走下了车厢。
花六妹看着那群迈着整齐步伐的县兵,若有所思。能把这群老爷兵,练成这个样子,一定费了高二郎不少心血。
吴高温这才带领两队县兵转回巡检司,而后解散了队伍。
县兵们一阵欢呼,长官高二郎来了,晚上一定加餐,有酒有肉。自从高二郎当了副巡检,他们的生活得到很大的改善,自己也觉得高人一等了。一些县兵想得远,以后若换了一个副巡检,不知他们会怎么样?他们可不想回到从前,还是跟随高二郎有前途。现在好好表现,大队长吴高温才会带他们走。
高二郎刚坐下来喝茶,吴高温就进来了,不顾旁边有两名美女坐着,坏坏的笑着,说道:“东主,有朋友来,也不介绍一下。”
高二郎道:“这是我五弟,吴高温,县兵大队长。皆是自家人,你们也可以叫他铁蛋。”又道:“这两位是我的女朋友,这位是亢夫人,这位是花小姐。”
吴高温笑道:“亢夫人,我是第一次见,久仰你的大名。花小姐可是第二次见到了,上次你可是挺拽的,现在温顺多了。”
花六妹回道:“民不与官斗!我是为了保护自身,这才仗义执言。你这是恶人先告状。”
吴高温道:“县兵混口饭吃,不容易啊。就靠这身虎皮了,赚点小钱。花小姐真的要记仇,这笔账算在大哥身上。”
花六妹撇了撇嘴,“铁蛋,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高二郎道:“好了,不打不相识。铁蛋,交给你一个任务。亢夫人要买一艘三百料大船,以后经常停靠于此,你去张罗一下,再找几名可靠的船夫。”
《漕船志》:且如造千料海船一只,须用百人驾驶,止运米一千石。
载重量四百石及上者为海船,可在大江、大海航运。
载重四百石以下的船称为浅船,便于里河驾运。三百料大船,除可载几十人,还可载运货物三百石。
明朝料当石解,一石为一百八十八斤,等于一料,三百料就是载重三百石。
亢青梅为了往来舒适,决定以后乘船,买一艘三百料大船,还有经济上考量,船只停泊费都省了。别看高二郎还是个小官,但也能以权谋私,获取经济上的利益。可省下一笔码头停靠费、仓库费。
此时船运费用低,陆运费用高。大宗货物能船运,就不会走陆路。
各地漕粮大使势力很大,掌握通关便利。地方上巡检根本惹不起市舶提举司的漕粮大使,那漕粮官船夹带私盐已成不公开的事实。
吴高温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三百料大船,大哥就有十八艘。亢夫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亢青梅道:“那就多谢吴队长了。看来你很能干,办事井井有条。”
吴高温莞尔一笑,“哪里的话!我就是多向大哥学习,混了个小官。不过,我女人缘没大哥好,到现在只有一个女友。”
高二郎笑道:“假话!你一定与渔家姑娘有一腿了。”
吴高温回道:“大哥,你太小看我了。我现在修身养性,等大哥居于高位了,我也发达了。过几年,找个官家小姐。”
高二郎道:“可不要来个滴血认亲。”
闲谈之间,丫环陈香、丫环海棠已收拾好了房间,亢青梅这才步入内院,看了看各项设施,对于大沐浴桶和抽水马桶,还是挺满意。
不过,她很挑剔,娇滴滴的说:“二郎,等我回家了。你要做个地暖。院子里就不要种菜了,挖个水池,养些观赏鱼,种些花草什么的。我喜欢桂花树、兰花、牡丹、菊花、驱蚊草。家具最好用新的,普通的梨花木就成了,也别太破费。”
高二郎道:“都依你,凤凰要求真高啊!”
亢青梅轻抚高二郎胸口,骄叱道:“小样!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肯屈就,便宜你了。要是水陆关是你的地盘就好了。”
高二郎回道:“青梅,你的梦想,就是我的奋斗目标。明年水陆关这个小地方,不一定容得下我们。”
亢青梅娇声道:“二郎,你到哪里任职,都要带着我,我可不想独守空闺。”
“好!满足你这头小母狼。”
高二郎还不忘花六妹,拉着她的手,三人步入了房间。
这里是官署,内宅就一间书房,一间主卧室,二间小卧室,二间厕所。原本小卧室是仆从、随从睡房,现在一间成了花六妹的睡房,另一间为两名丫环的睡房。那间厕所改成了洗澡间。主卧室地板是新铺的,窗外上放着两盆月季花,屋顶有个漂亮的气窗。
亢青梅全部看了一遍,又向两名丫环交待了几句,洗净了手,这才步入西花厅,里面摆了四桌酒席。扫了一下菜肴,虽不够精致,但肚子饿了,也不讲究了。
亢青梅千挑百选,才看中高二郎。不得不承认高二郎满足了她对美食的追求,那三名厨子各有所长,还能推陈出新。这两天,她吃了十几道新式菜肴,大饱口福了。现在有使不完的劲,待会儿,全发泄在高二郎身上。
晚宴开始,亢青梅就像主母一样,落落大方,向每桌人敬酒,说几句暖心的话。好像与在座的人认识很久了,可以随便聊。
花六妹放不开,端坐不动,内心有些胆怯。高二郎就睡在她隔壁,晚上万一发生意外,她有决心把高二郎赶走吗?洗澡时,高二郎闯进来,怎么办?那木门栓可不保险啊!
现在那只大手,又在摸她的大腿了,羊入虎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