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我们老爷夫人说了,让你赶紧走,你怎么还跪在这里。”门房不客气轰人说道。
萧秦瑶虽然跪着,但脊背笔直,“不见到萧老爷和秦夫人,我是不会走的。我就跪在门口,让路过的行人都看看,礼部尚书是怎么对待自家亲戚。”
“好啊,你不走,哥几个,揍她。”门房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但是还没靠近萧秦瑶,一柄锋利的白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霍袁冷冷说道,“你敢碰她一根毫毛,我保证你脑袋马上就跟你脖子分家。”
“大……大侠饶命……”门房吓的一个哆嗦,脸色都白了。
霍袁眼神如刀,“还不滚进去通报。”
“可是老爷夫人说了不见啊……”门房为难说道,一看那白刃都要刺进来了,连忙说道,“我去通报我去通报……”
一溜烟跑了进去。
其他门房也压根不敢靠近萧秦瑶,全部缩回了府里。
霍袁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眼中满是心疼,“他们根本不管,你求他们也没用的。我们回去。”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除了萧家,我又还能求谁……”萧秦瑶说道,“祖母说过,当年爷爷对萧博义有活命之恩,如果日后苏州萧家出了什么事,京城萧家定然会帮我们一次。如今,也就只希望他们能顾念几分旧情……”
正在此时,萧府终于出来人了。萧棠云挽着姚玉芝的手走了出来,两人似乎是要出门,看见萧秦瑶跪在门前,姚玉芝顿时拉下脸:“不是让你们把她赶走的吗?怎么还跪在我们萧府门前,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老爷。”
门房无奈说道,“她就是不走,非要见您……”
“大伯母,大伯母你帮帮忙,救救嫡姐吧!”萧秦瑶连忙说道。
姚玉芝嫌恶地扫了她一眼,“我没怪你们连累我们萧家,已经是网开一面。对了,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南大街给她们住的房子立即收回来,我可不想跟这些罪犯有什么牵连。”
萧府管事连忙点头称是。
“大伯母,我们始终都姓萧,都是一家人,你就看在我们两家都是亲戚的份上,帮一帮嫡姐吧。”萧秦瑶苦苦哀求。
姚玉芝嗤笑,“一家人?你们也配,乡下来的穷亲戚,我大发慈悲收留你们,你们还当自己是我们萧家人了?赶紧给我滚,别堵在我家门前碍眼。”
“娘,何必跟这种人废话,自降身份。”萧棠云不屑说道,“让巡逻的兵马司过来,把她轰走。”
萧秦瑶说道,“秦夫人,你还记得当初曾经答应过我祖母什么吗?如果我们萧家有事相求,你们一定会答应帮一件事。当初萧家起火,萧老爷还是个稚子,是我爷爷抱着他出来,不然他早在几十年前就被烧死了。我爷爷却落下了病根,早早去世。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有找你们帮忙,因为祖母说,一家人不能挟恩要报。可是,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找你们帮忙的时候,我也就不得不提起这桩旧事。当年说的话,你们还认不认?”
姚玉芝脸色顿时一变,萧棠云倒是不知道这件事,但是看自家娘亲的脸色就明白了。
毕竟是救命之恩摆在前面,以姚玉芝的厚脸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说八道,口说无凭。要不你就请你爷爷上来,问一问咯?”萧棠云轻蔑说道,“萧苌笙谋害皇嗣,我们萧家没有这样的亲戚。以前看你们可怜收留了,没想到你们如此得寸进尺,竟然还想拖我们萧家下水。人贵有自知之明,萧秦瑶,你就算死在我们萧家门前,我们也不会帮你。”
姚玉芝也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萧秦瑶,你给我滚!别以为姓萧就能攀上我们萧家了,天底下姓萧的多了去了。我们萧家要是有你们这样的亲戚,还真是倒霉。滚,赶紧给我滚!”
“你们竟然一点都不顾念旧情,好一个忘恩负义的萧家。”萧秦瑶死死攥紧拳头,眼神中满是愤怒,“你们如此无情无义,那我们也没你们这样的亲戚!从此以后,苏州萧家,和京城萧家,一刀两断。”
她们母子的话,彻底碾碎了萧秦瑶心底最后的一丝奢望。
姚玉芝冷笑一声,“说的像我们萧家还要上赶着攀上你们一样。本来就是一刀两断,毫无关系,是你们自己厚着脸皮巴结我们。棠云,我们走,不跟这种乡下来的泥腿子废话。”
萧棠云嗯了一声,没再多看萧秦瑶一眼。
萧秦瑶瘫软在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但是她也知道,不能在敌人面前掉眼泪,只会被他们笑话。
如今这般地步,嫡姐,我又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秦瑶。”一个清风霁月的声音响起,白衣公子蹲下了身,冲着她伸出手,“我们回家。”
他的眼神温柔而清明。
“公子,你怎么来了?”萧秦瑶忍着泪抬眸看他。
旁边的水砚说道,“公子想起你还住在萧家别院,怕萧家的人因为四姑娘出事把你轰出去,所以来接你。没想到没在别院看见你,公子就猜你是来萧家了。”
“我确实被轰出来了,我跟他们不是亲戚,我真是没用,我帮不了嫡姐……”萧秦瑶看着他,本来强忍的眼泪瞬间决堤。
景墨辰望着她说道,“你好好的就是对她最好的帮助。萧家今日翻脸无情,来日未必没有求我们的时候,你放心,世子不在,做最坏的打算我们拿不到主审权,就算四姑娘被定罪问斩,也不过是劫法场,还有我在,你不用去求别人。”
“公子,谢谢你……谢谢……”萧秦瑶扑在景墨辰怀里泣不成声。飘零京城孤立无援,四处求救无门,此时此刻,唯独只有他是她的依靠。
景墨辰浑身一僵,还从未跟哪个女子如此亲近,但是面对哭成泪人的小女子,他眼中只剩下怜惜,伸手轻轻揽住萧秦瑶,轻声地温柔,“不哭,我们回家。”
飘飘扬扬地大雪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美若画卷。
……
齐霜霜说动了自己父亲帮忙,又连忙去漱玉宫找往日交好的姐妹。但是大家虽然同情萧苌笙的遭遇,却也不可能为了萧苌笙,在这个风尖浪口卷入谋害皇嗣的案子里。
赵琪儿倒是想帮忙,可是她爹远在夏宁行省,传信过去一来一回萧苌笙都该问斩了。更重要的是目前赵家派系都以英王马首是瞻,如此重要的事情,英王不出面,赵家自然也不能出面。
“王爷,难道这件事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吗?虽然我不喜欢她,可是萧苌笙救过我,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实在是……”赵琪儿不忍。
欧阳焱死死握着拳头,“皇后摆好了阵仗,如果母妃说情,就会被她趁势拖下水,污蔑萧苌笙谋害皇嗣是母妃指使。本王不能连累母妃,也不能连累拥护我的将军大臣。皇后明着对付萧苌笙,实则暗指我们和睿王党。”
“王爷说的对,可是……可是如此什么都不做,只觉得有愧于心。”赵琪儿一扫往日的跋扈蛮横,叹了口气。但是看着欧阳焱死死隐忍的情绪,却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王爷,比自己更想救萧苌笙,可是英王党一动,就会被皇后拖下水了,还有旁边虎视眈眈的睿王一定会落井下石。
他位高权重,不能为了一个女子,影响自己的大业。
“听闻都察院明日将上书父皇由他们主审谋害皇嗣一案,如果本王能帮他们,都察院就有可能拿下此案。可如果本王出面,就是和她一损俱损。也许她能洗脱罪名,英王党也没事。但也许,她被问斩,而母妃就成了指使她谋害皇嗣的幕后黑手。琪儿,我能拿我母妃的安危,拿英王党的未来,救她吗?”欧阳焱的声音极其平静,但是那平静之中,却能听到丝丝克制的暴躁。
赵琪儿摇了摇头,攥住欧阳焱的手,“王爷,不可以。”
这世上比无能为力更难过的是,我可以救你,但我不能。
“如果真到了最后一步,本王和九幽冥府谈一笔买卖。”欧阳焱握紧了拳头。这是他最后想到的能救萧苌笙的办法。
哪怕最后可能被发现暗中出手的人是他,他也做不到……就这么看着她香消玉殒。
天牢没有令牌进不去,不可能强闯,最后的生机,就是,劫法场。
苏雁儿听闻了萧苌笙被下狱的消息,瞬间无比开心,“虽然我要嫁给太子,但我好歹还是个太子侧妃,可是你却已经沦为阶下囚。萧苌笙,就算你是江南第一,就算你事事压我一轴,你我之间,依旧还是云泥之别。”
欧阳昇站在窗前沉默了一宿,天色微微泛白,京城里的消息暗流涌动,从来都不是秘密。放弃一颗棋子很简单,但是为何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心痛。
脑海中一幕幕都是萧苌笙的影子。从初遇,到最后,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不觉竟然都已经印刻在了他的心底。
他知道欧阳焱对萧苌笙别有想法,如果此时他联手欧阳焱一起帮都察院,即便是太子也抵不过他们两家联手。如此一来,案子由都察院接手,萧苌笙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牺牲萧苌笙,让静妃倒霉。
萧苌笙说过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那么让萧苌笙诬陷是静妃指使,这是最好的一步棋。
事到临头,他竟然发现自己不舍得牺牲萧苌笙,他竟然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以她的一条命,来换一个静妃,绝对是最划算的买卖。
“为了本王的大事,即便是最心爱的女子,又有何不能牺牲。萧苌笙,你是本王最爱的女人,本王这辈子都会记得你,谁都不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欧阳昇转过身,脸上只剩下坚定,一步步走出书房,上朝。
……
萧苌笙被下狱之后的次日,早朝上,都察院的大臣联名上书请求主审萧苌笙谋害皇嗣一案,但是太,子,党的大臣纷纷以后宫之事不该由前朝外臣主审为由反对。
比起太,子,党,都察院的大臣们人数少,品阶低,根本说不赢他们。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庄严的早朝堪比菜市场还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