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户人家?
一户人家我们按最少的三人来计算,那么也就是至少一千人……
这么一个庞大的数据几乎把我惊呆了,我一直觉得我们家底丰厚,说是财大气粗也不为过,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的惊人。
“一千人?难道我们林家还负责他们的结婚生娃么?”我不由得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储备队的队员们也太幸福了吧,这简直就是单位把住房和相亲问题一次性给解决了啊。
上哪里去找条件这么优厚的待遇去?说不准他们住的房子,是许多白领努力一辈子才贷款买得起的……
这么想着,我便不由得有些眼红。以前的我那么拼了,却还是只能任人欺负,徘徊在社会的底层,我却没有想到有些人从一开始就可以享福,甚至不依靠血缘和身份。
“什么结婚生子?”父亲眯了眯眼,我竟从父亲的眼中看见了对那些人的尊重和敬意,“他们是不会结婚生子的。”
“啊?”我和平旌又是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虽然方才平旌一直默默在听,但是我却感受得到他的震撼,我和他都以为是林家包圆了他们这辈子的衣食住行和人生需求,却没有想到,好像事情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
等父亲把话完全说完之后,我才知道,我的所想不说是和事实大相径庭,但也差不多了。
母亲接过父亲的话头,轻声道:“林家储备队住在欢乐园里,之所以是用户来计算,是因为他们的小组就是一组三人,每一组分配一户房子。一个小组里必然有一个父亲角色,一个母亲角色,一个孩子角色。你明白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是说……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小孩,都是假扮的,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的,是么?”
“对。”母亲轻轻点了点头道,“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孤身一人加入林家储备队,在林家的培养下要么成为天才留在储备队,要么作为不合格的队员被驱逐,成为社会上的普通一员。”
“选取队员的条件是什么?”平旌的眼中精光四射,“十年前他们解决林家金融问题的时候,实在是太帅了,这些年他们的身影还是让我无法忘怀,我觉得他们就已经是这世界上第一流的技术人员了,这样的人应该去哪里才能找到?”
“找到?”父亲哼了哼,似乎对平旌的无知很是为难,“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说找得到就找得到?这是林家从小收留孤儿培养起来的,吃喝玩乐这个四字词语的后两个字和他们全无关系,可以说他们是用终身的娱乐机会换来了衣食无忧。你现在还觉得他们很轻松吗?”
这最后一个问句是问的我。我讪讪然不知道该作何答复。要用一辈子的娱乐去换取一辈子的衣食无忧,在我看来我是绝对不会换的,时光最美丽,自由最无价,其他的都要靠边站。
“我们并不是强迫他们,一开始只需要给他们上完九年制义务教育就可以了,后来的课程都是穿插在其中讲的,有天赋的,有这个兴趣的自然会表现出来,没有表现出来的或者是对这些完全一窍不通的,就是不合格的了。”父亲淡淡地道,“对于不合格的孩子,我们在负责完他们中考之后会给他们安排好外地的高中或者职高就读,一路送到高中,也就算是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我轻轻点头,虽然一开始林家是有功利心地去利用了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孩童们,但是说到底对他们也是很好,不仅周全了他们小时候的学习和生活,甚至连以后的路都轻轻铺就了一段。相信依靠林家的威望,高中毕业以后不管他们能不能考得上大学,都会有一个相对来说平安喜乐的人生了。
这是对于那些被淘汰的队员来说,林家储备队几乎算是一个福利项目。可是对于那些过关了的正式队员来说又是怎么样的呢?他们会不会觉得林家储备队挟恩图报,就此捆绑了他们的一生?
“那么……现在住在欢乐园中的……假扮家长的,是不是就是最开始的那些孤儿孩子?”平旌皱着眉头,似乎是不忍发问道。
“是。”母亲轻轻地道,“并且他们每一户里所收养的孩子,就是我们物色的新一代的储备队人选。他们的目标就是好好抚养那些孩子,如果适合的话,孩子会留下来和他们组建家庭,如果不合适的话……我们就会把孩子送给稳妥的人家照顾。”
“对于那些训练有素的队员,他们虽然是成年人,但是他们真的不需要自己的自由吗?”我有些不忍心地问道。
父亲淡淡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云卷云舒的淡然:“十年前的金融危机是林家储备队最近一次的大规模启用,已经十年了,他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这难道不是自由么?”
这么说来,确实也是这样的道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每个人都被生活中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束缚着,只是看得出来和看不出来,想得开和想不开的区别罢了。
“您不怕他们找机会离开储备队么?”我犹豫着问道。如果林家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优厚,但是索取的回报并不多,也几乎不会对他们进行看管,那极有可能他们会离开吧。就算有恩于他们,大约也不会真的有几个人会赌上一生来奉陪。
父亲微笑着看着我,却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声道:“留下来的队员,需要学习的不止金融一项,还有体能锻炼,我们专门请了退役的武警来教导,一年四季都会来特训,保证他们的体能合格。”
体能训练?一般来说正常的普通人需要保证身体健康只需要去健身房就可以了,怎么现在连退役武警都请上了呢?
“再退回二十几年前你丢失的那次,我们出动了几乎林家储备队所有队员,但是实在是人海茫茫,所以没有找得到你……这也是林家储备队自从成立以来,第一次失败,我相信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毕竟侦查上,大家大多不够精通,如果说是暗杀,大约会更有把握。”父亲说的云淡风轻,如同在品评今天的菜品好吃还是不好吃一样。
我却听得有些胆战心惊,暗杀?怎么连打打杀杀都说上了?
母亲看着我有些微白的神色,便无奈地道:“我一开始就不愿意说,我知道只要说了一点,那必然要全部说出来,现在浅茹怀着孩子,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怎么能告诉她?”
也许这是一个轮回。
我轻轻地闭了闭眼,在我还在母亲的腹中之时,有人想对我下手,而现在我已经长大,到了我孕育子女之时,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
从新生命即将诞生的时候拉开了鲜血淋漓的序幕,多年之后另一个新生命要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也许就是那些罪恶该血祭之时。
我的神色除了一开始有些苍白之外,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些事情大约不应该让我现在就听见,即使我听见了也不该做主,便举起了面前的果酒,笑着道:“很好听的故事,女儿觉得,这样的好故事实在是很有教育意义,等我的孩子出生了,希望能听见续集。”
父亲眼中复杂的神色微微一闪,道:“为难你了。”
按理说怀着孩子的时候,见到那些血光并不好,所以我不愿意再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不管储备队的队员们学习了什么,才会在人生有限的时间里变成一个文武全才,又是什么让他们甘心蜷缩在一亩三分地上任由林家差使,此刻我也有些自私,不愿意去管他们和二十几年前的凶手会如何对撞……
我只想着只要这一切慢慢过去就好了,所有的恩怨纠纷在时间的长河里到底算是弹指一挥间就烟消云散的故事。
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很久,我还是在想着这件事。什么时候我才能让父母不再为我担心?
我不能在幼时承欢膝下已经是我的不孝,现在还让父母多心了这么多,完全不像一个马上就要自己成家的人,反倒像个三岁小孩,处处要父母留心照顾。
“浅茹,这里有件事需要你自己做个决定。”倏然,我放在枕边上的手机轻轻颤了一下,打开后发觉是薛睿发来的短信。
我回过去:“什么事不能你帮我决定?现在咱们可是夫妻一心,何必这么严肃呢?”
我本以为大约也就是新房装修的二三事,之前薛睿和我隐晦地提起过几句,说是拿不准我更喜欢蓝色还是粉色多一些。
薛睿的回复很快就过来了:“阿凉从加拿大追过来了,说是想和你见一面。”
我一时间觉得啼笑皆非,如果和我说这话的人不是薛睿,而是别人,无论是谁和我说大概我都会以为这人得了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