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国时间2018年3月20日早上10点半
死亡倒计时:24.5小时
“为什么?”我问。
“放心。”柘岩说,“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约我们见面的。”
“那刚刚发生了什么?李教授他怎么会这样?”
柘岩还没说话,高鑫却笑了出来:“八成又吓唬人家了。”
“他心里本来就有鬼。”柘岩说。“李教授怎么了,得等他亲自告诉你,不过关于陆玉霖的事我也从他口中打听到了几句。”
我们仨在附近一间小卖店前的桌椅处坐下,张鑫说:
“我跟柘岩昨晚拿到了关于李红舟教授的档案,发现他并不叫李红舟,而是李红河。借用教授以及医生的职位掩饰他的一项实验,这个实验具体内容……简单来说就是洗脑。”
“洗脑?”我脱口问道。
“嗯,但跟我们平常容易联想到的催眠术意识灌输之类的不同,他确实掌握着一种技术,可以潜入他人的记忆并对记忆进行修改,只是这项技术还在实验阶段,或者说李教授绝对没机会将这项技术投入到社会中,毕竟这有违伦理。”
高鑫拿起他刚买的可乐喝了一口。
“即使这样,他的实验至今仍在进行,而这项实验的不止李教授在做,参与到这项实验中的还有他的一些同事以及学生,其中就有陆玉霖。”
“为什么?”
“嗯……刚才我所说的都是我昨晚和柘岩在档案里发现的,所以柘岩今早就是过去跟李红河说他已经被发现了。”
“喂喂喂……我还是有点没法接受,你是说这个看上去挺和蔼可亲的一个老人教授,实际上正背地里怂恿学生们做着一堆违背科学伦理的实验?”
“可以这么理解。”
“我没法理解。”我脱口回道。
“诶你猜猜,你一开始看那老人家觉得他几岁?”高鑫说。
“呃,50多吧?看上去就是那样。”我猜测道。
“人家60年前还在FD战争的战场上救人呢。不可思议吧?”高鑫笑着拿起他的罐装可乐晃了晃。
“这……已经这么老了吗?”
我现在才发现,这个平时看上去挺人畜无害的家伙也很喜欢藏掖着什么东西,他跟柘岩一样早就知道了什么事,但总是不到关键时刻不说,只是柘岩说的方式比较简洁直白,高鑫就喜欢把事说得轻松一点。
“他呀,曾是战地医生,生物学家,只不过十一年前因为反伦理实验被举报被迫解散了自己的实验室,之后就跟陆玉霖改名徐翎的操作一样,用了李红舟这个名字继续他的实验。”高鑫说。
“话说现在这么多人都喜欢给自己整别的名字或者身份的吗……”我忍不住吐槽道。
“过去是挺多的,户籍制度的空子经常有人钻。”高鑫说,“我们也是凭借着如今的科技手段去发现在过去试图隐藏自己的人。”
“所以说李教授也是你们的变色龙吗?”
“嗯……是的。”高鑫苦笑道,又拿起他的可乐喝了一口。
“嗯……行吧,那陆玉霖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知道她也参与了李教授的实验,至于后边的情况就得问柘岩了。”高鑫拿大拇指指着柘岩。
“等李教授的消息吧。”柘岩还是这句话。
“怎么等?”
“电话。”柘岩说,“很快他就会约我们见面的。”
“那到时在哪见面?”
“说不准,也得看李教授的意思。”柘岩说。
“嗯……”
“那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宾馆准备一下。”
高鑫说罢,柘岩也点头,两人正要离开,我却叫住了他们。
“还有……呃,关于陆玉霖的事……”
不知为何,我感觉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矛盾感。
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进度,更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这已经不是我想象中的画面了,我本以为,我会在他们的帮助下,找到一个正在过着平常生活的陆玉霖。
她看见我,会吓一跳,也可能会立即让我离开。然后我可以很平常地,或许会有些尴尬地看看她,希望她能听我说完一些话。
可如今,什么变色龙,什么改名,史丹利,炸燕,命案,还变成失踪人口被人挂在网上,就在明天的生命倒计时,现在还多出了个洗脑实验,李教授,这,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啊!
我知道,如今的陆玉霖有可能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陆玉霖了,但这和我记忆或者想象中的偏差实在是太大了。
“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很奇怪。”
柘岩和高鑫都看了过来。
“很奇怪?”高鑫问。
“对,从变色龙开始,一切都不正常起来了。你们不害怕吗?”
“不怕,”柘岩说。“你?在害怕吗?”
“与其说怕,不如说,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我辩解道。
“哪里不对劲了?”高鑫问。
“从我遇到你们的这几天,都很不对劲,我只是想找一个人,我没想过会摊上这么多麻烦事,而且还让你们……”
“这一切都很诡异是吧?”柘岩说。
“嗯……”
“难以接受这一切吗?”柘岩继续道。
“嗯。”我点点头。
“那你是选择一探究竟,让这些诡异的感觉消失,还是在你家床上,带着这些疑问度过你的最后一晚?”
“柘岩,别。”高鑫说。
“没事,他选得出来的,先走吧。”
柘岩说完便转身朝车站走去。
“你别太在意了,柘岩他这人说话就这样。”高鑫安慰我道。
“没事,我去,我也有其他事,你们先回宾馆吧。”我说。
“……嗯。”高鑫点头,便也转身离开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看手机,将近11点,大概明天这个时候,就是验证王平的话的时候了。这时候我多希望王平说的都是胡话。
柘岩啊……你这人不给面子的样子,总得让我莫名其妙地接受下来。
我回到补习班里,用最快最简洁的方式完成了辞职手续,也没有跟同事们再多聊几句便离开了,我不打算去警察局撤案,害怕他们浪费我太多时间,所以我打算在外边吃完午饭便回家等他们消息。
这段时间里我还在不停地刷着手机上的新闻,我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希望能赶紧在手机上知道些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可我始终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
这最后一顿午餐该吃什么,我也没想好。
点外卖吗?还是说去一趟附近最高档的餐厅,胡乱点上好几盘大餐?或者说自己做一顿?
反正在NX城吃豆腐的愿望也已经达成了,不如想想在G城里有什么值得我怀念的味道……
“老板!来碗拌面!加两个煎蛋!还有份饺子!”
我在附近一家沙县小吃里如是叫道。
我回到家中,才想起来我这一路上究竟在手机上等什么。
“柘岩他们怎么还没消息啊……”
紧接着我又来到我工作台前,打开柜子,拿出那两封近乎一模一样的信。
一封是陆玉霖给我的,另一封是昨晚那位陌生女子给的。
这两封信我后来在家中有仔细比对过,陆玉霖给我的信,距今已有些年份,信封的角落早已有磨损的痕迹,表面发了点斑,信纸也稍微有些泛黄。
而那名女子给我的信,却好像是昨天才写好的,整洁的信封,字迹油亮,摸摸上边的字,手上甚至还有墨印。
那女子的面容跟陆玉霖截然不同,所以她不太可能是陆玉霖,但我早已不得不考虑陆玉霖已经整容的可能性。
她是陆玉霖吗?还是说她跟我和陆玉霖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绝对不是一般人,甚至像是幽灵一般的存在,我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她便凭空消失了。
我盯着这两封信,完全不知道该该想些什么。
下午三点,高鑫总算打电话来了:
“今晚7点,去医院。”
这来电是我在柘岩给我的另一部手机上收到的。
“这么晚?”
“嗯……对你来说是挺晚的。”高鑫说。
“那我要准备些什么吗?”
“嗯,你要穿正式一点,也不用太正式,你觉得适合就好。”
“呃,这我知道,我是说,今晚你们打算怎么办?我需要配合吗?”
“不需要,我们跟李教授谈好了,他带陆玉霖来,我们就为他的事保密,就这些。”
时间在这之后过得飞快,我一整个下午都在兴奋和紧张感中挑选所谓的最适合自己的衣物,并且重新整理我打算对陆玉霖说的话,说实话我能想到的东西简直多到可以去到某学校的主席台上做一篇关于“道歉”的演讲了。
我要先跟她说清楚,我对过去过去的事感到万分抱歉,其次是跟她说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不对,我应该先跟她说我有多想念她……不行我应该先说我是怎么想的,不对不对……这应该往后再说,万一她不那么想呢?或许我应该先试探一下……
我最终还是没选出我最满意的衣服,黑色轻卫衣,黑色长裤,仅此而已。我也不知见到她后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转眼间,已经来到了晚上6点半,而我也已经出现在医院门口。
柘岩跟高鑫在几分钟后也来到了医院门口。
柘岩和高鑫也换了一身衣服,柘岩换回了他之前咱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褐色外套(此前在M国那边穿的是黑色长袖上衣),高鑫则还是以往那样穿着十分正式的西装,高鑫身高少说有180,本就比柘岩高出一个半头,身材也相当匀称,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精神,所以这俩人站一起,就好像是某个小少爷身边跟着个高级管家一样。
“嗯?穿的是黑色卫衣啊……”高鑫看着我说道。
“怎么了?”我疑惑。
“我跟柘岩打了个赌,猜你今晚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出来,我猜的是白色,柘岩猜的是黑色。”
“那柘岩猜对了?”我看向柘岩,“赌注是啥?”
“回M国的机票,别忘了。”柘岩说,
“是是是。”高鑫苦笑着说道。
“教授人呢?就在医院里吗?”我问。
“嗯,走吧。”高鑫点头。
我们按着今早来的路再次走进东部大楼的电梯。
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手心也在冒汗,因为我知道,很快就能见到陆玉霖,可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见到她。我大脑里究竟是乱成发麻还是一片空白,我自己也已经没法判别了。
我感觉到柘岩似乎看了我一眼,我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只见他确实在看我,但没过多久,他又将目光转到别处。
来到李教授的办公室所在的走廊,走廊上出奇的安静,没有人在走廊上,也没有一扇门是开着的,没有一扇窗是透着光的,唯独李教授的办公室除外。
“怎么这么安静?”我说。
“不知道,但李教授的房间是亮着的。”
“会是在耍什么诈吗?”我猜测道。
“他不敢。”柘岩说道,“他要还想活久一点,就不会有什么动作,进去吧。”
高鑫推开门,我跟柘岩跟着高鑫走了进去。
只见穿着白大褂的李教授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后看着我们走进来,之前听到办公室内有器物打翻落地的声音,果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座机不见了。
房间内的其他地方,诸如那些医疗器材,卫生床都和今早一样,可环顾四周,房间内仍然只有我们以及李教授四个人,最想见的人,似乎不在这里。
“唷,来了?”李教授笑道。
“陆玉霖呢?”我直接脱口问道。
“诶诶诶,别急……”
李教授却是微笑着回答,拿出一件奇怪的器物。
那是一个类似头盔一般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摩托车头盔,但它的构造明显要复杂得多。
“在这儿……”李教授指了指这个头盔说道,“陆,玉,霖,嗯……确实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