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顾家是什么反应?”听了来人的禀报之后,安宁公主的手指从仿佛还有恋恋不舍般从阿瞒的脸上滑了下来,放置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她优雅且慵懒地靠在了阿瞒的身上,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在案几上的手则轻轻敲打着,一声一声缓慢却铿锵有力,让在场的每个人的心都跟随着这敲击声“咚咚”地跳着。
来人微微瞥了一眼安宁公主的脸色,见她的脸上没有紧张、担忧和焦虑的神情后,才小声地回答道:“顾家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只是有些不太相信宫内的太医,派了人和谢家的人一起,去找名医去了。”
“寻名医?恐怕这寻名医的由头是假的。”安宁公主“呵呵”一笑,身子都没大晃动,只不过却也不再敲桌子了,而是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整个人显得更为轻松地依偎在了阿瞒的怀里,
“不过,他们倒是也不用担心,就目前来说,他们是最不会让这大御、让司马昭出事的人了。春桃,你去把本宫留着的那颗疗伤圣药给楚王送过去,让顾家和谢家安个心。”
“喏。”春桃应了一声,便离开去办这件事,顺便将殿内的一众宫女黄门给带了出去。
殿内,便只剩下安宁公主、阿瞒以及来汇报的下人。
来人的气质也在此刻,发生了变化,半点唯唯诺诺、胆小甚微的样子都没有了。
他正了脸色,面上一本正经,极为恭敬地朝着安宁公主行了个礼,开口说道:“属下跟着那几个人身边片刻不离地盯着他们,确实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小动作,但是外面传言的源头……属下无能,请主子降罪。”
“呵,那这可就真是好玩了。”安宁公主听了以后,颇为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她倒是也不会降罪,毕竟她已经很久都没有遇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和她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更何况,她从手下的眼神之中,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讯息。
果然,手下见安宁公主并没有降罪之意,便又直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将刚才还没有说完的事情继续说了起来,
“除了以上这些外,主子,属下还发现了一些其他有关于您的谣言。说您带着面首在先帝面前晃荡,由而先帝是被您气死的,实在是毫无孝悌廉耻之心。还有就是说你不顾念手足之情,竟然和新帝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实在是有负先帝的教导。
不过这些人数量不多,在还未扩大影响范围的时候,就已经被属下们控制起来了。
可是,这里面比较困难的就是,他们原本就是寻常老百姓,根本开不了口也不会开口。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他们都一同做这事,就是为了钱。”
“知道这一个线索就够了。”安宁公主从阿瞒的身上离开,笑着示意阿瞒整理一下衣服,随后便一脸高贵地对站在手下面前,悠悠地张口说道,
“能把本宫将先帝气死这一条放进来的,必然是清楚本宫曾在宣室和父皇发生过冲突的人。当时在场的人,唯一有可能作出这等事情的,便只有那些太医们了。
太医、太医,这可真是一环接着一环,心思可真是太妙了。
不过还好本宫手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要用舆论来控制人心,的确是个好想法,可惜还是太稚嫩了。
等过上那么一两年,再使用这等手段,那肯定就会掀起巨大的浪潮,哪里还是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呢?
本宫,现在就去给这个幕后之人上上一课,希望他不要从这里受打击,一蹶不振。”
说罢,安宁公主便站起身来,高高地仰起头,就像是一位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只不过这位战士浑身上下贵气逼人,高贵、冷艳、美貌得不可方物。
她居高临下、高高在上地睥睨道:“这钱可是重要东西。现在看起来我大御国风调雨顺、民生安康,百姓们的生活过得很是附属,但其实大部分的钱财还是掌控在几个大家族手里的。
能供应这么多人这么热忱地为其办事,后面世家的支持,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夜枭不在,就要请你这个夜鹰仔细地给查办一下了。”
“喏。”夜鹰领命,一瞬之间又恢复了那副慌里慌张、唯唯诺诺的下人形象,跌跌撞撞跑出了殿门。
安宁公主轻笑了一声,此番而去,她便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抬脚准备离开,身上的裙摆却被阿瞒给抓住了。
阿瞒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抓着安宁公主的手,却有一些微微颤抖。
安宁公主温柔地笑了笑,柔和地用手在阿瞒的脑袋上抚了抚,问道:“怎么了,是害怕了么?不用怕,本宫叫冬梅来陪陪你,给你做点好吃的。吃饱睡好之后,本宫就回来了。”
阿瞒的手倏然收紧,随后又慢慢落下,似有不舍但似乎又像是乖觉地听话。
安宁公主让人去将冬梅叫来,寻着中常侍,便就一起去了殿前。
殿前内,司马昭脸色苍白,但是满眼怒火情绪激动地大骂着底下的这干官员大臣。这还真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司马昭这么生气。
安宁公主踏入殿内的时候,司马昭正准备将手中的一本案牍往面前的大臣面前砸去。
“徐大人这是做了何事让陛下如此生气?本宫听闻陛下受了伤,虽然伤情不怎么严重,但还是好好养伤为妙。若是您不注重自己的身体,岂不是遂了那些小人的心思?”
伴随着中常侍“安宁公主到”的声音,安宁公主大踏步地走进了殿内。她柔柔地朝着司马昭行了一礼,然后便极其自然地张口打断这一情形,自然说起话来。
这话看似处处在为司马昭着想,但其实处处是对司马昭的威胁命令。
众位大臣听后,他们的眼神,不禁就往司马昭的脸上瞟去,连安宁公主再一次自如地踏上这殿前大殿,都已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