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窗外站定,邓骏等人立刻围拢过来,这时西面远处也亮起了讯号,楚昭然便吩咐道:“向西突围,与康梓年汇合。”
众人应诺,一起向西杀去。夏凝与楚昭然被护在中间,倒没什么机会与人交手,只是敌人源源不绝,夏凝眼看着一个接一个亲卫倒下去,再站不起来,只觉眼眶发热,心中酸痛。
众人堪堪从倒掉的围墙出了宅子,护在夏凝左边的李晋就被三个围攻的敌人刺伤了肩胛,他肩上本有旧伤未愈,这样一来,整条左臂都抬不起来,只能以右臂挥刀与敌人拼斗。
夏凝与他一向交好,此刻顾不得别的,挺剑刺出,将李晋护在了里面。李晋抽空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两人联手对抗三个敌人,李晋顿感轻松许多,夏凝出剑也比从前迅捷坚定,很快便刺伤一个敌人,那人踉跄倒地,立刻有人递补上来。
夏凝不等他站稳方位,手上宝剑一抬,直刺他右手手腕,待敌人反手格开时,顺势将宝剑抬高,挑了那人面巾,并在他面上留下一道血痕。
院中火光熊熊,一个侧身间,夏凝正看清那人面容,手上不由一顿,脚步也慢了下来,口中惊问道:“夏崇,怎么是你?”
那人似乎也份外惊异,但临敌经验丰富,立刻反手一刀劈向发呆的夏凝。
夏凝整个人僵在原地,目光中都是不可置信,那人却毫不迟疑,手中钢刀径直劈向夏凝脖颈。
危急时刻,楚昭然自后赶到,一把将夏凝拉入怀中躲开钢刀,同时发袖箭打中敌人,并怒道:“发什么呆?”
“我,侯爷,夏崇居然,居然要杀我……”夏凝靠在楚昭然怀中,面上全是六神无主,“为什么?”
她声音很轻,楚昭然根本没听清楚,只护着她继续朝前走,并随手杀伤几个敌人。
夏凝好半晌才回过神,见楚昭然正出剑与前面阻拦的敌人缠斗,后面又有人偷袭,立刻抬手出剑,挡住了那人的刀。
她心中仍是茫然,却开始转头四顾,仔细打量那些杀手,并抽空替楚昭然挡开偷袭。就是这么一打量的功夫,竟又叫她看到两个熟悉身影,夏凝只觉一颗心沉入无底深渊,无论如何也难相信父亲竟会如此狠心。
原来这些人不单是冲着楚昭然而来,他们还想一起杀了自己!夏凝满心悲愤,用力挣开楚昭然的手,提着剑就冲向一个熟悉身影,出剑之时,口中忍不住大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杀手愕然转身挡开她的剑,看清她面容后,似乎有退缩之意,夏凝却立刻补上第二剑,追问道:“说,是谁?”
“这还用问么?”另一个杀手回身替同伴解围,还冷笑着说,“大小姐,你私自逃家,又不知廉耻,私自委身于贼,你以为老爷还会要你这个女儿?”
夏凝一瞬间只觉头顶霹雳,心如死灰,那杀手趁机劈来一刀,被身旁赶上的邓骏挡开,“平豫,你发什么愣?快走!”
夏凝被邓骏一推,人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几步,正好赶到楚昭然身后,她下意识挥剑挡开敌人攻击,抬目四顾时,正发现有弓弩手蹲在右面高楼上向自己这边瞄准。
她立刻靠在楚昭然背后,眼睛直直望着弓弩手,那弓弩手却似乎很有耐心,并未立时放箭,身边又有人不停袭扰,夏凝只能分心打斗。
楚昭然察觉她在身后,怕她支应不过来,反手拉住她胳膊,就要把夏凝拉进怀里。恰在此时,弓弩手找到机会,瞄准楚昭然胸口,将弓拉至圆满后松手。
劲弩立刻尖啸着飞向楚昭然,夏凝本来就分心看着弓弩手,见他终于放箭,立刻用力推开拉她的楚昭然,挥剑去打飞来的劲弩。
偏偏同一时刻,两个杀手一左一右向她挥刀砍来,楚昭然在夏凝右侧身后,只能拦住右面偷袭之人,想再靠近去救夏凝,已然不及。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凝劈断劲弩,同时被左面偷袭之人一刀砍中肩部。楚昭然怒气勃发,一剑杀了敌人,就要冲过去护住夏凝。
一旁邓骏却眼见弓弩手再次放箭,怕侯爷冲过去与夏凝一同中箭,立刻扑上去抱住了他:“侯爷当心!”
“夏凝倒下!”楚昭然被他拖住,行动难免受限,只能大声提醒,同时呵斥邓骏放手。
夏凝肩上中刀,剧痛之下步履踉跄,还得举剑与敌人继续周旋,哪顾得上天外飞来的箭弩,于是楚昭然还没等挣开邓骏,就眼睁睁看着一支呼啸而来的劲弩直直射入夏凝身体。
他怒发冲冠,一下子就挣开邓骏冲了过去,堪堪将要倒地的夏凝接入怀中,“夏凝!”
眼见鲜血从夏凝胸腔喷涌而出,楚昭然只觉自己胸口都痛了起来,他再顾不上别的,打横抱起夏凝,一路冲到一户人家门口,一脚踹开大门,就抱着她冲了进去。
后面亲卫们跟过来挡住门与敌人力战,但敌人源源不绝,大家又未曾吃晚饭,战到此时,都已经体力不支。邓骏看到陆亨抢来了两匹马,便跟着进去,想劝楚昭然先走。
院子里原主人一片惊叫声,邓骏顾不上理,沿着血迹快步进去,就见楚昭然正把夏凝放到床上,忙说:“侯爷,您先上马走吧!”
楚昭然不理会他,只低声叫夏凝:“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一边说一边撕开夏凝肩上衣服,取了金疮药给她止血。
“侯爷!”邓骏焦急不已,“您快走吧!”
夏凝几乎要昏迷过去,却因痛楚格外强烈,还保持着清醒意识,便也虚弱的说道:“侯爷,你不用,管我,你走吧,我也,也算是还了,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了。”
楚昭然冷着脸:“不许说话!”他撕了自己里衣给夏凝裹好肩部伤口,又取了给夏凝的匕首出来,将箭尾割断。
“你,你别管我了,我,我死了也好,既还了您,也还了他……”
楚昭然听着夏凝虚弱无力的话,怒气填胸,眼睛也烧的通红,却仍压抑着说:“不许胡说!我说你没事,你就没事!”
邓骏急的出去看了一眼,见外面形势更紧,已经有人翻墙进院,忙又进来催促:“侯爷快走吧!”
楚昭然依旧不理会他,两下正不可开交处,外间杀声忽然更响,邓骏一急,上来就拉楚昭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