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没让宋琬失望,不过十日,蛊种就被送到了她手上。
五章的小丫鬟看着这位三爷一身狼狈的跑回来时,再一次咋舌。他走时,大爷动怒,说若是他回来便打断他的腿,看他怎么跑。
小丫鬟害怕,他前脚刚进门,她后脚马上将门关死了。
五章长得好看,但性子不羁了些,当年带公主私奔,差点让五家被灭了门。大爷一气之下将这不成气的弟弟赶出家门,待气消,想着去找人时,早就不见了踪影。
今年他回来,大爷怕这弟弟再出走,好吃好喝供着,只要他不乱跑,就是把家里翻个底朝天天也无妨。
可这弟弟回来倒是不作妖了,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大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再养头猪。
前些日,突然这头猪又撒开蹄子跑了,把他一惊,一边派人找,一边骂。
五章原想亲自将东西拿去给宋琬,无奈自己被大哥幽禁,出不了门,只好派人快马加鞭将东西送过去。
宋琬就这么在幽州养起了蛊。
变故是发生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幽州空气好,宋琬却觉得格外闷。
心神不宁结束,是来自于李文翰。他踌躇许久,最终决定还是把消息告诉宋琬。
燕岭被破,夏军败退垚山,主帅司马容身负重伤,生死难测。
宋琬心里猛的一恸,明白了郁结的来源。
当下决定,她要去垚山。是生是死,要亲自看到。
“兵荒马乱,你一个女子去前线,有多危险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固执起来,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我得去。”她说。
李文翰束手无策,只能派几名身手好的护卫随同。
她要北上,从幽州一路骑马走小路狂奔。总算在函谷关闭城门之前赶到。
宋琬没再让几名护卫随同,她不在乎命,却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去送命。
宋琬身子骨小,一身男装,混进人群里,一刹那就不见了踪影。
宋琬非常容易就混进了军营,夏军死伤惨重,附近的大夫几乎都被征用。进军营,不费吹灰之力。可要摸清司马容的实际情况却难,主将有专门的随行太医,作为被征用的军医,宋琬只能在最外围帮忙,丝毫靠近不了主将营帐。况且这伤患众多,宋琬压根没有时间去做其他事。
与她同一批进军营的大夫有好几个。几人忙碌了一天,早就精疲力竭,此时几人靠着根柱子,强打精神。
“小兄弟你不像我们本地人啊。”宋琬在一群大男人里细皮嫩肉的,总能引起人注意。
宋琬只得道:“我从幽州过来。”
“你也是倒霉,好好的跑到这边来做什么。”
“大哥在军中当差,许久没给家里送信,怕出事,过来看看。”
几人开始理解,兵荒马乱,亲情是唯一的维系了。
宋琬很累,许久没这般流水似的诊治病人。一下有些吃不消。
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同伴见她脸色苍白,便道:“你眯一会吧,免得你倒下了,我们还要花心思来救你。”
宋琬觉得这人话糙理不糙,便靠着身后的柱子闭了眼。
等她醒时,天色已暗,周围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和连绵起伏的哀嚎。这是战争,她亲眼见证了残酷。
那种六神无主的感觉,充斥着宋琬的大脑,迈不开腿,只能无助的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诡异动静。
直到手臂被人拉起,是今天下午让她睡觉的那人。
见她茫然的面孔,他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傻了?”
她回神,立马拉住这根救命稻草。
宋琬此时无比感激他没有甩开她。任她跟着,走到了一处不大的深潭边。耳边传来汩汩的流水声,见他开始脱身上的衣服,才恍过神来。“你……你做什么?”
那人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一脸莫名奇妙:“洗澡啊,做什么。”
宋琬干咳,转身,哦。
“你不洗吗?”身上全是血,像个鬼一样。
宋琬摇头。
他随她,自顾自下了水,宋琬听见后头水流动,有些尴尬,便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等了许久不见回答,宋琬转身,便见那人在水里肆意道:“季泽。”
“奥,我叫宋万。”宋琬临时给自己编了个名。
季泽见她一副小家子模样,就忍不住发笑,他还是第一次见男人也有像女孩子似的。
“你这娘们唧唧的,来这找死哦。”这人嘴毒,一开始她就领教了。
“你才娘们唧唧。”宋琬想了想,忍不住反驳。
对方开怀,学着她的样子道:“我就娘们唧唧呢小万万。”
宋琬瞪着他,一脸怒气。
小万万,什么鬼东西。
他洗好后,强行将宋琬扔进了池子里。她这么大,头一次被人强迫着洗了个澡,好在黑灯瞎火,往水下一跳,什么也看不见。
途中,季泽意欲下水给她搓背,宋琬一通呵斥无果。只能喊道:“我……我是断袖,你别过来,我会生出非分之想。”
季泽停下步子,匪夷所思的盯着她。任何正常男人,听到这种话,都会被吓跑。季泽果真走了。
军营给医官们安排一个大帐,所有人都在里头休息。宋琬调试好久,才掀开帘子。季泽见宋琬进来,连忙装睡,现在就他旁边有个空位,这小子可别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虽闭着眼,但耳朵依旧注意着动静。
只是正常的铺被,盖被声,混迹在一群呼噜声里,算是好听了。
宋琬没注意旁边睡着谁,洗了澡舒服得紧,虽然环境有些嘈杂,但仍然沾被就着了。
季泽睁眼,盯了会那张白皙小巧的脸,得出结论,男生女相,难怪是个短袖。
第二日宋琬是被旁边的季泽拍醒的,季泽往宋琬脸上招呼了两巴掌,没用多大力,却红了一片。
对上宋琬惺忪的睡颜,他突然有些心虚。
好在宋琬反应迟钝,没觉察出什么。
“看什么看,起床了,呆子。”说罢将她被子一甩,人就走了。
宋琬摸了摸有些发涨的脸颊,有些莫名其妙。
大清早的,给人甩什么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