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容一路跟着宋琬,见她来了烟雨斋,又爬上了屋顶。心想,这人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爱好。譬如现在,在屋顶喝酒吹风,恐怕没另一个女子做得出来。
宋琬躺在屋顶上看着为数不多的星星发呆,压根没注意身边何时多了一个人。
直到摸身边酒壶时,突然抓住了一只手,宋琬吓得一惊,起得急,脚一滑,还好抓住的手将她握住,一扯便落进了一个怀抱。
“大人……”宋琬半醉,头脑还有些发蒙。
司马容将人从自己怀里扯出,扶到一边坐好。“跑到屋顶上喝酒,我看你见了阎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是宋琬醉了,一下分不清是非,只歪了歪头,顺势靠着他的肩膀抱怨:“还不是你突然跑出来吓我。”
司马容随她靠着自己肩膀,抢过她手中的酒壶往嘴里灌了几口,问道:“为什么不愿意?”
“啊?”宋琬被他没头没尾的话问得一愣。
“陛下想让你做他的帝后,你为何不愿意?”
宋琬看了眼天上要亮不亮的几颗星星,长舒了一口气道:“因为不喜欢……”
“不喜欢后宫?也对,你这性子,在里头恐怕活不了多久。”他嗤笑,她爱自由,从来不喜欢这些拘束,不仅后宫,侯门,官太太都不适合。他甚至难以想象,她会给自己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宋琬摇头:“我不喜欢陛下……”
“嗯?”
“我虽然与陛下一块儿长大,但对他从未生出过男女之情,可他是九五之尊,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我宋家世代行医,无权无势,若不是他看在这打小的情分上,我和老爹哪里能过上如此安逸的日子……所以,我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
所以她才这么痛苦?司马容突然想起自己当初想放她自由的想法。
“你的意思,你若喜欢陛下,就愿意进后宫,失去自由,每天活在阴云诡谲之中?”司马容突然好奇。
宋琬将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想了想开口:“愿意的吧,我若是喜欢他,就要生死都陪着他。”
“你倒是忠贞!”
宋琬反驳:“你这种花花公子才不懂。”她突然想起在宴上,这人与花蕊夫人调情的模样。
“宋琬”他叫她。
“嗯……”宋琬昏昏沉沉。
“我改主意了。”
“什么?”
宋琬想听他讲,突然夜空中绽放出满天的烟火。宋琬站起来,拽着司马容的肩膀激动喊道:“哇塞!你看见没,好美。”
“是石羊河那边,不知道是京都哪家的贵公子在向喜欢的姑娘表白。”
司马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星空璀璨。
“表白?”
“石羊河有个传说你不知道吗?”“算了,懒得跟你讲。”宋琬才不屑把这么美的故事说给这个花花公子听。
司马容笑了笑,“误打误撞,还挺衬景。”
“什么啊?”宋琬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得醉了,怎么老听不懂司马容讲话了。
“我说,就当这烟花是放给你看的。”
宋琬不满的摇头:“才不要,以后我要让我夫君包下整个京都的烟花,为我放上三天三夜。”
“万一你以后嫁的是个穷鬼怎么办?”司马容一瓢冷水,将宋琬浇了个透心凉。
“你……放屁,我以后的夫君定是权势滔天,家财万贯。”宋琬被气得头脑一热,当即不服的朝他理论。
“那你得睁大眼睛瞧清楚,除了皇上,这京都城内,谁才是既有权势又有钱财的人。”
“那肯定属你们司马家了。”宋琬脱口而出。
司马容对她的答案相当满意,继续诱惑:“所以你应当找谁?”
宋琬偏着脑袋盯了他许久:“找司马家的人!”
“那司马家的谁呢?”司马家,除了眼前这个现成的,她谁都不认得。
她在脑子里搜寻了许久,觉得单凭自己,恐怕嫁不进司马家。
于是巴结道:“大人,你看啊,你我也算熟哈,除了南瑞的时候,我情急之下不小心做错了那么几件事,也没什么大过吧?品性什么的不用说,我这医术也还过得去,你觉得我能进你们司马家吗?”
司马容笑了笑,将她上上下下一打量:“凑合凑合也行。”
“那大人家里可有未婚的哥哥或弟弟?堂兄堂弟也成,小一点的叔叔和大一点的侄子也可以,辈分什么的我都不在乎的。”
司马容脸一黑:“没有。”
“啊,你们司马家人丁也太单薄了。你这以后这传宗接代的任务可繁重了。”
司马容被她一气,懒得再听她掰扯。“风大,送你回去。”
宋琬见他心情好像又不大好了,不敢再说话:“嗯,走吧。”说着便迈开脚步,哗啦,又是一滑,下滑时司马容被她顺势抓着腿,差点被带翻。
“宋琬……”他踢了踢人,没有丝毫反应。
叹了口气,将人拽上背。背着不省人事的人,跃下了房顶。
掌柜见司马容背着宋琬下楼来,也是大惊,连忙向前行礼。
“以后别让她一个人上去喝酒。”
掌柜看着司马容背着背上酣睡的人,连忙点头,直到人缓步离开,才醒悟,窃喜道:“这宋姑娘,艳福不浅啊!”
宋琬以为自己没醉,其实早就不省人事了。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中午。
宋琬醒时,他老爹在一旁抱怨:“你个死丫头,说走就走,也不告诉你老子一声。”
宋琬笑嘻嘻的搂着老爹的肩撒娇:“哎呦,太闷了,出去透气嘛。”
“透气喝成这副鬼样?”
“你知不知道,昨晚皇上找你,我这颤颤惊惊的扯谎,吓死你老头了。”
“小场面,老爹应付起来还不是绰绰有余。”宋琬卖乖。
“你怎么和司马大人一块去了?”
宋琬脑袋朦朦胧胧,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就和司马容喝酒了。
“我忘了……”
“他昨晚背着你回来,我吓了一跳,你啊,千万别再和这些虎狼之人扯上什么关系。”
宋琬只记得,昨晚有烟花,其他的全然无一点印象。现下清醒,又怕自己是不是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一个不小心将司马容得罪了。
正愁绪间,管家突然进来:“老爷,有人给咱们小姐送了份礼。”
宋琬接过盒子,毫无头绪“送礼的人可有说是谁?”
“没有,对方只说,您打开看了,就知道了。”
宋琬开了木盒,眉头一皱,这东西……那人……怎么会给自己送礼?
国宴之后,大夏留下了两个佳话,一是大夏帝后将定,皇上国宴之上,用幻术向未来帝后许诺深情。二是相国府司马大人为取花蕊夫人欢心,在石羊河畔用半城烟火搏佳人一笑。
宋琬知道那晚的烟火是司马容为花蕊夫人放的后,果断将司马容做成了小人,整天放在枕头下搓扁圆揉。这人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毁灭她心中的幻想!什么贵公子,什么佳人,什么情深,全他妈是假的。一边给人家姑娘放烟花,另一边陪着别的姑娘喝酒看星星。三心二意,八面玲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