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从效果上看,丽妃的舞姿落了下乘,当即面黑如土。
皇帝身旁的兰妃,自这花蕊夫人靠近司马容起,便开始坐立难安。见司马容又如此配合,心里不是滋味,便忍不住出声调侃“司马大人可不能白白占了这便宜,也得想想法子,看怎么能让花蕊夫人心花怒放才是。”
“娘娘提醒的是。”说罢,思索了会,笑着道:“花蕊夫人的舞姿,让本官突然想起两句话。”
不止是关秋芙,众人也好奇起来。
“翘袖中繁鼓,长袖入华裀。”
关秋芙一笑,“大人谬赞。”这是当年武成侯给有天仙之称的轲丹的评价。轲丹也正是凭借这一舞,得了武成侯的心,从此恩爱两不移。
丽妃笑着抱怨:“皇上,臣妾准备了这么久的舞不尽如意,没有人喜欢,丢了大夏的脸了,臣妾罪该万死。”
“爱妃,哪里的话,你与花蕊夫人的舞姿各有所长,有人喜欢花蕊夫人的,也有人喜欢你的。不必为此苦恼。”
“哼,皇上就知道哄臣妾,看大人们的反应,臣妾的舞压根没人喜欢。”
说实话,朱確此时是站在丽妃的这边的,司马容身为大夏重臣,丝毫不给丽妃脸面,他也有些恼怒。
“丽妃,你怎的只看这些个大人们,男人和女人的审美眼光是不同的,男人喜欢花蕊夫人的舞姿,在场这么多女眷,你怎么不问问,她们也是观众啊。”兰妃笑着开口安慰。
说罢在众人中扫了一眼,笑道:“宋医官,你说呢?”
宋琬刚刚听这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场面话,坐在那处便有些犯困。精神萎靡,想着怎么溜出去,突然被唤,一下没反应过来,被自家老子狠狠踢了一脚,才懵懂的起身。
“啊……嗯,是。下官也觉得。”她晃着神,答话没头没脑。
朱確一见她那模样,就知道不妙。司马容刚刚顾着与花蕊夫人调情,这会见她起身,显然已经神游天外,丝毫没在意自己的事,心情便莫名的有些不好。
“真的?宋医官真觉得我跳得好?那你快说说,好在何处?”丽妃颇为惊喜,见有人肯定,便穷追不舍的发问。
宋琬做为一个有理智且聪明的旁观者,可将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现下的局面大致是:司马容和那花蕊夫人打得火热,然后惹了上头的兰妃,导致兰妃不舒畅,然后想拉人下水,最后莫名其妙自己成了那倒霉鬼。
宋琬这种人微言轻的小人物,其实是最难说话的。首先宫中的娘娘不能得罪,其次这关秋芙特意来大夏,恐怕就是做了留在大夏的准备,万一以后被皇上收入后宫,或者成了哪位世家大族的女主人,她宋琬今日得罪了她,恐怕后头的日子就难过了。
宋老太医也着急得要死,他宋家世代行医,这没权没势,怎么好像总遭人记恨,什么都扯到他这女儿头上。
“下官觉得,两位舞姿确实各有所长,而娘娘与花蕊夫人之间的差异并不在舞姿而在舞曲。”
“哦?如何说?”丽妃被引得了兴趣,完全没再意,宋琬还说了差异。
“下官觉得春莺啭美则美,但舞姿柔曼婉畅,多柔少刚,没了转折,这才将众位大人们的目光都引到花蕊夫人那刚劲昂扬的舞曲里头去了。是以也充分说明花蕊夫人不仅舞跳得好,人也极为聪明。”关秋芙笑了笑,这女子给一巴掌又赏糖,倒是极为圆滑。
兰妃瞧了眼司马容,见他神色不变,又问。“依你之见,丽妃今日应当跳什么舞?”
“下官有幸曾见过娘娘在宫中舞过绿腰,当时的震撼,至今还留存心底。”那真是……宋琬瞅了眼司马容,开口道:“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司马容眉头一举,要笑不笑的盯着她。
尤川将这一幕收尽眼里,对着身后的随从道:“这位可比这宴上的这些莺莺燕燕有趣得多。待会你去查查她的身份。”
丽妃被她一通夸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她道:“娘娘今日未舞绿腰,想必是有其他考虑。”
不管宋琬到底看没看过她舞绿腰,如今这么一说,就是将她抬了上去,丽妃颇为受用,娇笑道:“宋医官,你啊,总是懂本宫。”
宋琬松了口气,刚坐下。此时皇帝将目光移向她开口道:“朕在此之前曾许诺一人,要在这大宴上送她一份礼,这份礼不仅是朕为她准备,也是给各诸侯使臣准备的,意欲各国互尊,互敬,共享太平。也希望朕许诺之人懂朕心,知朕意,永远站在朕这一边。”大臣们倒不以为意,只以为,皇上在向后宫哪位娘娘传情达意,这样喜庆的日子,大家倒乐见这样的情景,展现帝王宽仁。
司马容将目光投至宋琬,微微动神。
宋琬心里头惊慌得要死,朱確这是在提醒她,甚至带了点变相的威胁。
说罢,殿中便走出一位方士,拿出各种颜色的染料调和在一个器皿里,跨前一步抬头注目,缓缓地念起咒语,祝祷几十句,继后喝下好几口水并将水喷到殿前的白墙上。墙上显出九州几大帝国的地图,相互辉印,各种颜色互相衬映,如同刚画的一样。众人忍不住欢呼,只见,过了不久,那色彩渐渐变淡,图形慢慢移动消失了,突然在大夏的版图上长出一朵金粟的小花,后方士又吐了水,那朵小花又渐渐变了色,再到后头,竟变成了一只飞天的凤凰。大殿中,众人一惊,幡然醒悟,皇上这是借此向众人宣告,后位已有人选。
宋老太医看得感人,觉得皇帝用这种方式讨帝后欢心,将来定是一段不朽的佳话。宋琬看完脸上不见半点欢喜,反而愁上眉头。终于在使臣们的相互道贺声中逃出了大殿,一人跑到烟雨斋,向掌柜讨酒。
“今日皇宫设宴,你不在那享受,来我这讨酒,真是不知道享福。”
宋琬接过掌柜的酒笑道:“皇宫里的酒再好,也不如掌柜的私藏对我胃口,再说那里怎能比得上烟雨斋屋顶的景色。”说罢,宋琬便抱着酒,屁颠屁颠爬上了屋顶。
老板与她感情好,习惯了,也就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