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尔赤大叔,我们真的要向清朝投降吗。”一支马队向着高大的京师城墙走去,为首的青年向身旁的大胡子长者问道。
“卫拉特人的血已经快流干了,你看到了吗,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我们以举国之力抵挡的大清国,在这里,他们的人民甚至都不知道边境上发生着战争。
东面,喀尔喀人背弃了黄金家族高贵的血统,成为清朝忠实的猎狗,掠夺我们的牛羊,杀死我们的牧民,强占我们的草场。
西面,那些信仰安拉的人也对我们虎视眈眈,北面,我们刚刚砍掉罗刹人伸出来的爪子,要不是那个女皇帝安娜只顾着风流玩乐,将国家交给她的情夫,我们将面对庞大的罗刹国的报复。
在这样的时候,我们该停止这场战争了。牛羊快死光了,牧民的歌声里带着血丝,新生的小马驹还不能让我们的战士骑乘,战士们的血,快要流干了。我们需要停止这场从噶尔丹汗一直持续到现在的这场战争了。”豁尔赤骑着马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萧瑟。
就如同,那个曾经将马蹄踏遍半个世界的伟大国家,只剩下夕阳落山的一丝丝余晖。
“豁尔赤,你是如同成吉思汗帐下豁尔赤大萨满一样的智者,你的智慧总是如同额尔古纳河那样悠远绵长。你说,清朝皇帝会同意与我们停战吗?”
“会同意的,我们已经退到了大漠深处,那里只有沙子和胡杨,清朝皇帝其实也不愿意派兵走上一万里去打这场仗。”豁尔赤说道。
“但愿吧。看,京师到了,好大的城市啊,蒙古人的铁骑,再也到不了这座城下了吧。”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有些失落地说道。
“不,二殿下(这个人名字水字数的嫌疑太大了,换个称呼吧,不知道蒙古人有没有这个称呼),只要我们休养生息,一定能够恢复祖先的荣耀,这座城市,会再一次成为蒙古人的大都。
二殿下啊,不论什么境地,胸中的壮志都不能熄灭。伟大的成吉思汗在斡难河畔用野菜和野果养活了几个兄弟,建立了照耀世界的伟业,相信长生天也会保佑我们的。”
“是的,智者,我记下了。”二王子俯首含胸道。
……
“阿达兰蒂,准噶尔使臣进城了,朕带你去看。”李陵有些喝高了,拉着阿达兰蒂说道。
“陛下,真的要和准噶尔人议和吗。就不管您远在天边的卑贱子民了吗。噶尔丹策零囚禁了我的两个哥哥大小和卓,抢走了我们的骆驼,焚烧了我们的经文,西域各民族都在卫拉特人的马刀下过着奴隶一般的生活。”阿达兰蒂蓝宝石一般的眸子里,泪水似乎就没停过。
“卫拉特人,和你们回部人一样,都是朕的子民,只不过,这个世界上野心家太多了。就像这平静的北京城,也不缺少野心家,你的两个哥哥,你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是野心家吗?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一切罪恶的源泉。只有消灭这些野心家,朕的子民才能在这块热土上,安宁的繁衍生息。”李陵又喝了一口酒,恶狠狠地说道。
“阿达兰蒂,朕会带给西域一片安宁的,相信朕。但是不是现在。噶尔丹策零的血还没有流干,劳师远征,未必能一击建功,但是,朕能答应你的是,那片土地重见天日的时间不远了,你和你的族人安心的在京师等待吧。”李陵心里隐隐有了个计划。
“多谢陛下,安拉会保佑您,阳光照耀下的人之国共同的君主。”
“不必了,你的安拉会保佑你,朕的先祖也会保佑朕。而朕,将会保佑天下所有的子民。秦文,回去。”李陵喊了一声,大笑着走了出去,只留下阿达兰蒂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第二天,李陵在乾清宫大殿接见了准噶尔的使臣。
“外臣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豁尔赤)拜见大清国皇帝陛下。”这次是来求和的,所以两人痛快的下跪行礼。
“外臣,朕准许你准噶尔立国了吗?尔等已经不认自己是蒙古人了吗?”李陵站起来喝到。“噶尔丹策零自己怎么没有前来。”
“陛下,是臣失礼了。臣拜见伟大的腾格里特古格奇汗。噶尔丹策零首领正替腾格里特古格奇汗镇守西部边疆,抵挡罗刹人的入侵,不能亲自前来面见天颜,还请大汗恕罪,噶尔丹首领特派二子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前来当面向大汗请罪。”
乾隆皇帝还兼任蒙古大汗,封号腾格里特古格奇汗,这里称呼皇帝的汗号,意思是表示承认这个汗号,向蒙古大汗臣服。
“哼。无论满汉蒙回,无论关起门来打成什么样子,都给朕永远的记着,你们都是大清的臣民,起来吧。”李陵大声说道。
“谢大汗。”
“噶尔丹策零派你们来干什么来了。”
“大汗,首领派我们来,向大清表示恭顺,大汗的天兵打散了准噶尔人的最后一根硬骨头,我们匍匐在大汗脚下,卑微的祈求和平,求大汗让秋日里生下的羊羔子长大,作为我们敬献给大汗的贡品,求大汗让被战马踏平了的草场长出嫩芽,好让准噶尔的牧民为大汗放牧牛羊。”豁尔赤躬身说道。
“好让你们的战马贴好秋膘,好让你们的马刀被打磨的更加锋利是吗?圣祖爷三征噶尔丹,准部降而复叛,先帝爷在位十三年,你准部更是没消停过,朕,要怎么信你。”李陵起身怒喝道。
“准噶尔人的脑袋里灌了马奶酒,违背了长生天的旨意抵抗天朝大军,如今,准噶尔人的血已经流干了,我们的首领噶尔丹策零恐惧天朝军威,就像草原上的兔子见了雄鹰一般,愿意臣服大汗,为大汗守护西域边疆,也斗胆祈求一块草场能让我们残存的妇女和比车轮还小的娃娃放牧赖以存活的牛羊。”豁尔赤接着说道。
“要草场,朕就给你一片草场,呼伦贝尔怎么样。”李陵说着,放在二十年前,准噶尔人做梦都想去呼伦贝尔草原放牧,但是现在嘛,剩下的这点实力,准噶尔人真要是迁徙到呼伦贝尔,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过这大胡子老头不像个傻子,肯定不会信的。
“呼伦贝尔虽然水草丰茂,但是准噶尔人已经习惯了天山的风雪,更愿意用我们的马刀为大汗守护西部的边疆,还是请大汗收回成命,臣斗胆,请大汗将天山下的草场赐给准哈尔人生息。”老头话里的意思很清楚,这是底线了,要是硬要准噶尔搬迁,就只能拿起马刀了。
“那朕就让你们在天山脚下放牧。每年向朝廷缴纳战马三千匹,骆驼一千头,羊一万只,羊毛十万斤。”
“太过分了!你简直是个忽力金扎拉海!”二王子忍不住大喊道。
“放肆!”朝臣怒喝着:“侍卫何在,将这个冒犯天威的蛮子拉下去砍了”。忽力金扎拉海蒙语里的意思是自私又贪婪的人。
“慢慢慢,大汗,这小子被马奶酒迷了心窍,口出狂言诽谤大汗,但是念其是个不通教化的蛮子就宽恕他这一回吧。”豁尔赤赶紧站出来说道。“大汗要求的贡品,臣还做不了主,要向首领禀报,搜罗一下部众看能不能凑齐,还请大汗宽恕些时日,能减免一些就更好了。”
“算了,他不通教化,回去让噶尔丹策零好好管教。至于贡品,一根羊毛也不能少,朕有十万大军正在西域,想必他们去天山放牧,一年也能获得这些产出吧。”李陵不打算给他们一点宽松喘息的机会。蒙古人就像野草,只要有一点点喘息的机会,就能迅速长成一片草原。
“好吧,臣代我家首领接受大汗的要求。我也请求大汗的天兵能够给我们一些喘息的空间,好让放牧的娃子不受马刀的惊吓。”
“朕可以让大军撤回,不过还有一件事,西域的回部百姓也是朕的子民,尔等要善待之,朕听闻你们囚禁了回部的大小和卓,朕要你们放了他们,能否做到?”
豁尔赤想了想,天山脚下已经在准格尔勇士的弯刀掌握之下了,大小和卓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就答应了这个要求。最终总理事务处拟定圣旨,由准噶尔使节带了回去。他们获得了渴求的喘息之机,可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
“万岁,如此条件,是否过于苛刻了,多年来对准噶尔用兵靡费过甚,国库耗损巨大,此次议和,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奴才以为,定下这样的条件,恐怕准噶尔人会再度反叛啊。”使臣走后,鄂尔泰启奏道。
“你当不定这样的条件,噶尔丹策零就不会再度反叛吗?朕估计他们不会放出大小和卓,很有可能让大小和卓暴毙,但是不论放还是杀,准噶尔和回部的矛盾都会再度加深,他们就不能安然的休养生息。
朕要他们的战马牛羊,也是让他们不断的流血,只有让他们持续不断的流血,才能让他们恢复元气的速度更慢一些,彼消我长,我们的准备也能更加充分一些。等到下一次准噶尔反叛的时候,就是我大清彻底平定西域的时候。”李陵说道。
“万岁圣明!”朝臣齐声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