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董局!”
—警局—
—下午二十一点四十一分—
从凌晨开始一直工作到现在的董方累到不行,笔记本他已经研究透了,陈队派出去调查的那批人还是没有回来。
一整天茶水未进连饭都没吃的董方本想躺在椅子上小憩一会儿,等陈队回来报告情况。
刚睡着没多会儿,陈队就冲了进来冲他吼了一声。董方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直接就吓醒了。
陈队:“……”
【亲娘嘞!事大了!】
董方咬着后槽牙看着陈队说:“说。”
“啊咳!有结果了,我整理了一下……这个……你慢慢听哈!”陈队用右拳抵在嘴上尴尬的咳了一声说。
“正好我这儿也有些东西……现在就差一些更重要的证据,那我们就破案了。”董方摸着笔记本说。
“董局你已经清楚了吗?”
“嗯。”董方点点头,“这个……有些复杂,我待会儿给你解释。现在先说说你的。”
“好。”
说完陈队从手上拿着的袋子里面抽出几张纸放到董方面前说:
“这是调查来的,林小姐她……确实有精神疾病,妄想性精神分裂症。在一家心理医生的私人诊所找到她的病历,治疗了有一年的时间,不过那位医生说效果不怎么好。”
“心理医生?”董方抬起头看着他。
“对!叫唖(ya三声)京鬼。挺年轻的,查了一下他,是个从美国纽约大学回来的心理学高材生。有趣的在这儿呢!汪朝最近三个月因为很严重的焦虑失眠也来找过这个唖京鬼。两个人的病历都在这你自己看。”
陈队指了指董方面前的纸。
董方挑了挑眉,从里面找到那两张病历单,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说:“这么高昂的费用?林小姐的条件足够支付这些钱?”
“昂……关于这个,不是林小姐的钱。”陈队摸了摸鼻子说,“每次是汪朝付的。但是唖京鬼说汪朝不知道林小姐的病,林小姐威胁过唖京鬼不许把她的病告诉汪朝,唖京鬼被她伤过。所以汪朝只是以为他妻子很巧的和自己一样只是来治疗失眠的。”
“没报警?”董方问。
“没。唖京鬼说他的病人有病,做出这种事情有可原,所以他不会报警。”
“愚蠢。”董方歪了歪头又继续说,“你继续。”
“好。这个汪朝也有点问题。唖京鬼那个私人心理诊所可不便宜,汪朝和林小姐两个人一共加起来的费用对他们来说是笔很大的数字,可汪朝从来没有欠过债。但是汪朝夫妻两的平时生活十分拮据,我去查了下他们的经济状况,可以说是入不敷出了。林小姐没有工作,家庭经济来源全是靠着汪朝支撑。但是我们找到汪朝的工作地点后才发现汪朝只是个货物搬运工,他一个月工资只有一千多。”
陈队挠挠头很是疑惑的看着董方说。
“一千多……汪朝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去支付那笔费用?”董方眯了眯眼。
“这就不清楚了,但是这汪朝绝对有鬼!”陈队摊手说。
“继续。”董方身子向后靠着椅子,十指交叉看着陈队说。
“好,下午的时候有位阿婆过来提供了线索。她是住在汪朝夫妇对门的那家人之一,就是报警的那一家。这个阿婆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汪朝死前的那三个月很不好过。”
董方看着陈队摸了摸下巴。
陈队继续说:“阿婆说那几个月也就是很突然的事,本来感情很好的汪朝夫妻变得很不对劲。每天早上六点阿婆会出去散步,所以阿婆经常会碰见外出工作的汪朝,之前的汪朝经常会跟她笑着打招呼。阿婆倒是觉得林小姐很奇怪,因为每天汪朝上班的时候林小姐总会站在汪朝身后,在阿婆打完招呼回头的时候总会瞪着她。但阿婆说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汪朝脸上突然有了伤口和淤青,早上看见她也再也没有跟她打过招呼,而且深更半夜的她经常能听到对门传来争吵和重物撞击的声音。”
陈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董方抬头看他一眼,陈队摸摸鼻子。
“有一晚,那阿婆说她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听到自家大门外有人挠门的声音。这栋楼是老式居民楼,隔音不怎么好,所以阿婆听的很清楚。她说她当时是一个人在家,儿女因为工作那晚没有回来。所以门外有人挠门的时候她也很害怕,阿婆说她走到猫眼那想看清是谁时差点没被吓个半死!挠门的人居然是林月莺!
她说那林月莺就站在门口,两个指甲不停的挠着门,披头散发的。最诡异的是那林月莺虽然低着头但阿婆能感觉到有道视线在透着猫眼死盯着自己。阿婆被吓到了,捂着嘴巴愣是不敢出声,后来阿婆就跑回自己卧室去了。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个挠门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第二天阿婆儿子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六点。阿婆出去的时候没有看到汪朝,倒是看到了林月莺。阿婆说她就站在门口笑着看着阿婆。后来阿婆也没说太多,只说了汪朝死的那天晚上她没在她儿子家继续住着,后来是听自己儿子说出事了才决定过来一趟的。”
陈队抿着嘴看董方。
董方没有说话,而是转着手里的笔。
“这事是什么时候?”过了一会儿董方停笔抬头问陈队。
“汪朝死前一天。”
董方:“……”
“对了,你还记得那些药瓶?是林月莺的药。不过不是在唖京鬼那里开的,林月莺的病历单是在另一个县医院开的,然后我们连夜找到了那家医院了解到了林月莺的全部情况。他们承认开了这些药,因为林月莺不想在院内治疗。不过……药的剂量不对。开药的医生说他绝对没有给过林月莺这么大剂量的药。”陈队又从手上抽出张纸举到董方面前。
董方伸手接过纸,看了一眼后问了陈队一句:“汪朝去了吗?”
“他们的医生说有一点印象,好像是去了。时间不长,就在三个月前。我就调了监控,果然是去了。”说着陈队把一个U盘放到桌子上。
“汪朝干的。”董方看他一眼说。
“嗯……嗯?!怎么可能?!”陈队点点头,随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说。
“很难?我信汪朝一定很爱他老婆,所以他干出这种事并不奇怪。”董方说着又开始转笔。
“他偷药?怪不得……”陈队也摸摸自己的下巴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说。
“没了?”董方撇他一眼问。
“嗯,调查来的就这么多了。这夫妇两几乎不与人来往,所以有用的信息我就查出来这么多。”陈队挠挠头。
“该我了。”董方拿出笔记本一面翻开一面说。
“这个?”陈队有些疑惑。
“最重要的证物。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动机都在这里面。”董方拿起笔记本冲陈队晃了晃,“我整理了一下,你过来看。”
陈队立马走到董方身旁,凑头去看。
【以下摘自笔记:
—2018.2.17 晴—
好开心!我们结婚了!终于能和他彻底在一起了!他是我的,从此以后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2018.6.5 阴—
该死的!为什么阿朝要出去!为什么不能陪着我!什么工作?通通都是借口!该死的!该死的!
—2018.8.4 阴—
那个医生,算他识相!只是阿朝到底哪里来这么多钱?!他是不是……外面有哪个该死的女人诱惑了他!
没有,太好了!阿朝没有。我就知道,阿朝一定是最爱我的!
—2018.9.1 晴—
该死的!我的肚子!今天吐了很多次。我到底怎么了?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朝终于陪我了!好开心!
—2019.5.9 —
好沉……真是不舒服。
—2019.5.29—
终于摆脱掉了!那个老太婆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每天都要这么准时的跟阿朝见面?!阿朝居然还跟她笑?!为什么要打招呼?为什么?!
啊!闭嘴烦死了!真是吵!
可恶的老女人!我绝不会让你抢走阿朝的!
—2019.6.1—
阿朝……阿朝……
他有了别的女人,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呜呜……我该怎么办?
—2019.6.3—
为什么……为什么要忽视我?为什么要把她带到家里?!为什么要对她笑!为什么?!
—2019.6.13—
那个小贱人!还敢笑!
她在挑衅我!她居然在挑衅我!
—2019.6.19—
为什么?为什么?
阿朝从来没有对我露出如此温柔的微笑,也从未那样抱过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独占阿朝对我的爱!为什么?!
为什么我居然会下不了手!为什么?!
明明那脖颈就在我眼前,轻轻一捏就能……
但为什么我下不了手?
该死的!
—2019.6.21—
嘻嘻嘻!再见了!
你这该死的终于走了!阿朝是我的!阿朝只能是我的!
你就安心的在那里呆着吧!阿朝永远也不会发现你!】
日记的最后一个日期到这里就没了记录,但很明显,这是林月莺的笔记。
笔记在半年前就突然停止了记录。
之前的董方在看到林月莺的笔记时也是一头雾水,他疑惑的同时又细细重新整理了一遍时间线,把多余的信息筛掉了之后,果然……
发现了点东西。
同样也是真正的真相。
即使是在这里任职多年的董方也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董方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两眼发懵的陈队无奈的摇摇头。
当董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队的时候,陈队更是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你是说……林月莺……她亲手把自己的……自己的……”
“孩子。”见陈队支支吾吾半天,董方接了下一句话,“她把自己的孩子……”
话到嘴边,董方发现自己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
“你……你没有证据,怎么知道?”陈队依旧不相信。
“一部分证据就在这本笔记里。这些日期和林月莺中间对自己感受以及后来的描述,这些都是她有了孩子的症状,还是个女孩。
林月莺,她太会隐藏自己。汪朝也不会想到平日里温柔贤淑的妻子居然会有这样重的病。林月莺她怕,她什么都怕。她太爱汪朝,所以最初的爱变成了偏执癫狂的占有欲。恐怕是在唖京鬼被威胁受伤后,不光林月莺发现汪朝有事瞒着她,汪朝可能也发现了自己的妻子不同之处。
我猜最初汪朝真的想把林月莺送去治疗,但是……她怀孕了。”董方眼睛瞟到桌子上的笔,便拿了起来又开始转笔。
陈队咽了口唾沫,董方看他一眼又继续说:“你没有查到林月莺的生产记录对吧?”
陈队点点头。
“汪朝为了妻子孩子,在拿到原有的药时又悄悄拿走了一批。我猜这两人是黑户,所以你们查不到他们以前的任何信息。汪朝有那么一大笔钱,暗里一定有些事我们不知道。但是孩子生下来后汪朝收了心,他当时应该不会知道,自己的妻子会因为自己的偏爱已经对他们的孩子起了杀心。
我不知道汪朝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林月莺不会那么蠢,她一定编了个谎告诉汪朝,孩子突然没了。他们是黑户,如果上报一定会有人调查他们,所以汪朝选择了忘记。后来……汪朝应该发现了真相。”
董方说完,直接翻到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举给陈队看。
只见那最后一页上面满满的一页纸,被红色的笔写满了一句话:
【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下笔的力道很大,纸都被割碎了。
”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董方合上笔记本,叹了口气。
“可笑……自己原来只是想爱她的药最后却把自己亲自送进了地狱。这个女人……真的太恐怖。”陈队似笑非笑的叉着腰摇头。
董方没有再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董方睁开眼,看着陈队说:“结案。”
“这就结案?不再查了吗?”陈队一听这词瞬间急了,双手直接“砰”的扣在了桌面上。
“凶手早已伏法,这件案子归根结底就是情杀。再往下查,只能浪费时间精力。”董方看着陈队平静的说。
陈队攥紧拳头,深吸几口气,之后冲董方敬了个礼。
“董局对不起!”
董方看着陈队疾走的背影摇摇头。
董方瘫在椅子上,两眼直盯着那本黑色笔记本,他瞄到那块锁上的栀子花图案,喃喃地说了一句:“栀子花……”
随后董方直接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卡包和配枪,又找了个手电筒,急忙往外走。
“再去一次,还有。”董方握紧配枪。
“咕噜噜……”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盆枯萎的栀子花从卧室里滚了出来,之后停在了那扇洒满血迹的木门前。
静静地躺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