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天!这都是什么鬼?啊!我才刚第一天升职上任啊!”陈队捂脸,生无可恋的从眉头摸到下巴,最后撅噘嘴。
董方看着他摇摇头。
“恭喜。”董方拍拍他肩膀。
“唉去!”陈队冲他翻了个白眼。
董方不想打扰取证搜索的工作,一直和陈队站在一个小阳台旁边。
他背靠着铁栏杆,两只胳膊肘向后伸搭在了栏杆上。
陈队还在那边摸脸盯着那个站立的“友好微笑”的女尸苦思。
董方无奈地转头,在阳台上四处张望。
这时董方突然瞥见正对着阳台的主卧里的窗沿上放着一盆快枯萎的栀子花。
虽然快枯萎了,但那盆栀子花很明显的能看出来一直在被人精心养护。
董方看着那盆栀子花,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摸摸下巴。
这时那具女尸正好要被搬走了。
一群人看着那具“友好微笑”又血淋淋的诡异女尸直接停在了原地。
“你们快点啊!干什么呢?”陈队看见他们不怎么情愿的步伐和动作有些不满地说。
那群人听到声音扭头看看陈队,眼里满满的都是抗拒。
“哎呦起开!一群菜鸟!这点程度算个……”陈队耐不住他们磨叽的性子,直接推开挡他前边的一个人走到女尸身前。
正训着那群人的陈队一转头就看见一张被划得血肉模糊的正咧着裂到耳根的脸看着他笑的脸。
那双糊上血雾只有白眼球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陈队。
陈队被看得一激灵,剩下的话直接吞了回去。
陈队回头看看董方,又看看女尸。
咽了口口水。
“快点的……赶紧送给法医!小心点,凶器可能在嗓道里……”陈队看了看女尸嗓子口处的撕裂,不忍直视的咬着后槽牙。
在陈队的“眼神攻击”下,一群人才开始动手包裹搬运女尸。
在女尸被盖上白布前,陈队看了一眼。
【奶奶的她头是不是往我这边转了?!】
陈队瞥了女尸一眼,然后看到女尸的样子瞬间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那具女尸是被平放的,应该头朝上,现在女尸的头却是转向了他这边!
还在看着自己。
陈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快速搓搓胳膊,努力晃头然后呼口气。
【不行!我可是人民警察!怎么能这样想?应该是搬运的时候晃动了一下,对!】
陈队又激灵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董方,然后也跟着下了楼。
这边董方还在摸着下巴想事情。
“董局?董局?”
董方听到了耳边的声音才回过神抬起头,原来是一位取证人员。
“嗯?都处理好了吗?”董方问。
“对。但是搜到的东西不多,现在也搜不到什么了,凶器也没有找到。”那位取证人员点点头说。
“凶器这件事我应该有点眉目……不过还得解剖后进一步确定了。如果解剖出来没有的话,再进行二搜。”董方抱起胸说。
“是!那现在收工吗董局?”那个取证人员敬了个礼说。
“等等……我去那里再看一下。你留一下,叫其他人先出去。”董方冲他摆摆手说,然后径直走向主卧。
“是!”
主卧真的太干净了。
和其他血淋淋的“地狱”景象相比,这间卧室实在是干净的很不正常。
董方刚才就一直怀疑这里还有东西没被发现。
可能是最关键的证据。
不可能只有尸体。
董方戴上手套,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那扇老式的铁锈窗沿上的那一盆栀子花。
董方拿起来看了看,又摸了摸。
很普通的一盆花,但是花瓶很精致,精致的有种和这个家格格不入的感觉。
董方闻了闻花,只有很微弱的一丝香气,剩下的只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除此之外什么味道都没有。
董方又趴在地上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发现,干净得很。
主卧的大床是那种连体式的床,并不存在“床底下”,卧室里的布置很简单:
一张床,两个布衣柜,一副挂在墙上的结婚照,一个小小的床头柜。
那具男尸是在床里发现的。
东西少到忽略不计,董方什么都没找到。
董方又来来回回的趴地上看,到处翻找,还是什么都没有。
董方站起来头疼的揉着后脑勺,咬着后槽牙。
“董局……很晚了……”身后的警员忍不住出声。
董方抿着嘴,眼神凌厉起来。
“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不然……”董方嘴里嘀咕着。
这时他瞥到那个快被自己翻烂了的床头柜。
董方盯着那个床头柜舔了舔唇。
他走到床头柜那里,蹲下来来回摸那个床头柜,当他摸到柜子下面的角落里时,董方手顿了一下。
董方看警员一眼,高兴地笑了起来。
董方从柜子下面抽出来一个染血的黑色笔记本,那是本带四字密码锁的笔记本。
董方笑着向身后的警员展示这个笔记本。
“找到了!就说不可能没有!”董方把本子放进证物袋笑着说。
“董局厉害!好棒!”那个警员对董方比了个赞。
“走吧,封锁这里。”
“是!”
董方在走出卧室前,回头看了一下。当他看到那盆栀子花时,摇摇头就离开了。
—警局—
—凌晨一点十五分—
董方坐在扶手椅里头疼的咬着后槽牙揉眉心,他面前摆了一大堆证物袋。
董方还在等着报告。
“董局我来了!”董方听到门外陈队的大叫摇摇头。
“进来。”
“好的嘞!”陈队推开门走进来,把手里的几张纸放到董方面前,又从背后甩出几个证物袋。
董方:“……”
“新的!喏,这是凶器,那个女死者胸膛里发现的。”陈队指了指他甩出来的其中一个证物袋说。
董方拿起来看了看。
“水果刀吗?”董方问。
“嗯。凶器是水果刀,刀刃长11.5cm,宽2cm,刀柄长11cm,净重90克。你说对了……她真的吞了我的妈。”陈队搓搓胳膊,吸了口气说。
“不对……这种刀不能完全致死。你知道这种刀对那具男尸身上的伤解释不了,也不能作为那女尸死亡的证据。如果这样那这根本就不是凶器,真正的凶器还没找到。那她就不是自杀而是被迫的了,她已经用右手那把刀割破大动脉了她还吞刀干什么?除非有人逼她,用来混淆我们的视线。”董方摸着袋子里的刀摇摇头说。
“哎呦这就是凶器!女尸的真正死因不是大动脉破裂,法医说她在这之前就已经死了。女尸真正的死因是吞刀造成了喉内气管破裂,然后那把刀又顺着咽喉戳到了肺里,她是被自己的血溺死的。”
陈队看着董方扶额说。
“被血溺死的?”董方听了有点惊讶。
“对!溺死的!而且……”陈队从董方面前的那几张纸里抽出一张纸说,“之前我们看见女尸右手上的那把刀才是用来混淆视线的。鉴定过了,现场那些浓到变態的血是猪血,她手上那把刀上的血也是猪血。除了刀柄的血手印是她自己的,现场泼的那些全都是猪血,要不就是她自己的,那口锅里的也是。”
董方听的已经有点愣了。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能做到这些她当时意识绝对很清醒!还别说她那个姿势的站僵,这么重的伤,气管都被切开了,居然还能形成那种站僵?!法医都被吓到了。”陈队咽口口水心有余悸地说。
“所以还是自杀。那男尸呢?他身上这些伤怎么来的?死因是什么?”董方揉着眉心继续问。
“嗯……他是吓死的。他身上那些伤是……抓的,从女尸的指甲里也检查出来很多男尸身上的肌肉纤维组织。看起来恐怖但都是小伤。法医给他解剖发现他的心肌细胞有很多血斑,还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他是被吓死的。喏这几个!”
陈队说完又从桌上那堆证物袋里拿出来三个,指给董方看。
董方接过看,一个袋子里装着一块白纱布,另一个袋子里装着两张身份证,还有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一个戒指盒和一枚戒指。
董方看见戒指有些出神。
“这玩意儿。”陈队指着那块装着白纱布的袋子说,“鉴定出来上面有七氟烷,男尸鼻口里也检测出来了七氟烷。那张纸和戒指是一块放在戒指盒里的,从男尸身上的衣服里搜到的,真是可惜了。”
董方拿着戒指皱了皱眉头,一枚刻着栀子花图案的戒指。
“栀子花……”董方小声嘀咕。
“重头来了董局!这两个死者是对儿夫妻。
汪朝,男,41岁。
林月莺,女,26岁。
两人是夫妻。从这些搜出来的结婚证,身份证来看,两人结婚应该一年半差不多。但是现在就知道这么多,现在只能靠咱们的其他同志从邻居口里调查出来的东西了,这也得要好几个小时。”陈队挠挠头说。
“夫妻关系吗……”董方摸摸下巴说。
“嘶——但是还有个问题。”陈队把手跟董方面前晃了晃,“法医说那男尸,也就是汪朝。他身上的血几乎都流干了,一丁点也不剩!这诡异的点就在这:那些抓挠的伤根本就是屁大丁点的小伤。除了这些,汪朝身上根本就没有其他外伤,里里外外的都翻遍了,头也剃了,可这血怎么就不见了呢?现场的那些血也没有检测到汪朝的DNA,只有林月莺的DNA还有某只可怜的猪。”
陈队使劲挠了挠头,愁眉苦脸的说。
董方手指扣着桌面,没有说话。
陈队又呲着牙说:“真是邪门!咱们手上就这么点证据,动机也不知道,定性了也没法报告啊!法庭铁定驳回!我才第一天上任啊!怎么就这样呢?!”
“陈小小你冷静点,还没有调查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破案?你去了一趟解剖室被那女尸蛊惑心智了?”董方无奈地叩着桌面看着陈队说。
“屁!你这什么鬼问题?还有你叫我名字干什么?我最烦这个名字,别让我再听到它!”陈队瞬间炸毛跳着脚说。
“你这是对你上司说话的口气?”董方盯着陈队。
“对不起董局!我情绪有些失控。”陈队看见董方的眼神,立马站直,把手放在背后低下头道歉说。
“好了,谈谈这两个药瓶和这块布上的七氟烷。之前在哪里找到的?”董方对他挥挥手,抽出陈队过来之前的一个证物袋说。
陈队拿起药瓶看了看,眼睛瞟了一下那块白布说:“七氟烷是在男尸旁边发现的。”
“迷昏他好下手?可这也没完全迷昏,不然怎么会是吓死的?”董方疑惑的眯眼问他。
“剂量少了。”陈队挠挠眉心说,“法医说汪朝体格挺大的,生前应该经常锻炼,解剖出来他身体非常的健康。心脏功能也很强,那个七氟烷还放少了,对他还造不成危险。”
“那他看到什么被吓死了?”董方眯着眼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问他。
“呃……这个一会再说。给你说说这两个没有标签的药瓶的事。”
“嗯,标签被撕了,药片也被你们拿走了。”董方手掌抵着下巴,撅噘嘴。
“不是这标签不是我们撕的,找到的时候就这样了。那不知道那得送去鉴定呀!这不是报告么?给你拿过来还不看?”陈队咬着后槽牙看着董方说。
“你说比较好。”董方挑了下眉。
“……”陈队无语,“都多少年兄弟了唉去!一瓶甲硫达嗪一瓶氯丙嗪,在厨房里还发现了一个注射针管,针头在林月莺肚子里找到了。”
“甲硫达嗪?氯丙嗪?这不是治疗妄想性精神病的药物吗?咱们的林小姐有精神疾病?”董方皱皱眉头说。
“从这些作案手法来看,很有可能就是她,也有可能是汪朝。但我必须比较偏林小姐,虽然没有在现场找到这些相关证明。”
陈队从那堆证物袋里扒拉出一个装针管的袋子,又抽出来两张报告。
陈队继续说:“针管有三种药剂你知道吗?氯丙嗪、碳酸锂剂还有舒托必利。这些都是治疗躁狂症和精神疾病的。可是咱们的林小姐不是给她自己用的,药剂作用检测报告都写在这了,你自己看!”
董方撇他一眼,只好拿起报告看,在陈队视角他看见董方的脸逐渐凝重起来。
【实验室关于不明针管残留成分的检测报告:
针管中均检测出含有氯丙嗪、碳酸锂剂还有舒托必利三种药物成分。
三种药剂均是治疗精神疾病所用。
猜测用于犯罪。
氯丙嗪与碳酸锂剂合用,可引起血锂浓度增高,导致运动障碍、锥体外系反应加重、脑病及脑损伤等危险。
氯丙嗪与舒托必利合用有发生室性心律失常的危险。
在受害人汪朝身上发现三种药剂的残留,但是在受害人汪朝身上没有发现针管注射的针眼。
目前猜测可能为口服。
具体途径未知?】
董方:“……”
董方放下报告,叹口气揉揉眉心。
“这个女人真的太恐怖了……”陈队也揉了揉眉心说,“这个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本市所有的精神病院和医院,我发话了不管公的还是私的都必须得找到这两人任何一方的病例!这性质也太恶劣了吧?”
“还得找到动机,没有动机证据再多也是白搭。”董方翘起二郎腿又把手掌抵在下巴对陈队挑眉说。
“对啊……而且现在那汪朝他身上的血怎么会流干咱们也不清楚。按理说林小姐下这么多药汪朝他这应该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是被吓死的?这是还魂诈尸了?然后又死一次?”陈队啧了一声搓着胳膊说。
董方没有说话。
“下午的询问过邻居,都说这两个人感情很好啊什么的,然后之后就没有什么实质帮助的信息了。据他们了解这林月莺很少出门,人也怪怪的。最有趣的在这!夫妻俩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居然没人知道汪朝是做什么工作的?!”
陈队气得叉着腰笑着说。
“一个都没有?”董方问。
“一个都没有!人活着好像跟死了一样!这就是邻居对他俩的评价。”陈队摇摇头说,“反正小区里的人是提供不了什么信息了,只能寄希望给咱们的兄弟们了。”
董方挑挑眉,看着陈队没有说话。
然后他拿出那袋装着那本染血笔记本的证物袋,打开掏出来,来回翻看。
“这什么?”陈队好奇地问他。
“笔记本。不知道是谁的?他们卧室里的床头柜底下有个很隐秘的空间,这本笔记本被人藏在那里。不过还是被我找到了。”
董方挑挑眉说。
“董局好棒!”陈队竖起大拇指,“不过这带锁啊,怎么打开?”
“藏这么隐秘又带锁,里面应该有很重要的东西,我更觉得这是林月莺的,说不定是动机……但是这怎么打开?”
董方没理陈队,而是一直翻着那块琑来回看。
突然,董方像是发现了什么瞬间直起腰板盯着锁背面。
“栀子花……”董方小声嘀咕着。
“啊什么?董局你发现什么了?”陈队挠挠头问他。
“汪朝生日多少?”董方突然抬头问陈队。
“四月二十六啊怎么了?”
“0……4……2……6……”董方一个个拨着锁盘,拨到最后一个时,他把锁头一扭,然后顿了一下,嘴角上扬。
“开了。”董方抬头抿嘴笑着对陈队说。
“哎呦我去!这么简单?你怎么猜到的?牛啊董局!”陈队噫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董方。
董方眯眼歪歪头看他,抿嘴笑着翻开笔记本。
翻了几页后,董方的嘴角一僵。
“我整理一下这里面的内容……等你调查消息回来……咱们就能定性这案件了。”顿了一会儿董方抬头对陈队说。
“你发现了什么?是动机吗?”陈队歪头看着他说。
“没什么……我想让你去一趟法医那里继续跟进林小姐和汪朝的解剖工作,你先去。”董方合上笔记本对陈队说。
“啊?还要去?能不能…换个人啊?”陈队一听吞吞吐吐的眼里满是抗拒的看着他。
“嗯?”董方疑惑的看他。
“那个……这位林小姐会诈尸的……之前在那也……我是真害怕……快三点了!”陈队欲哭无泪的看着董方。
“你是个警察。”董方看着陈队平静地说。
“我……”陈队顿时被这话噎住了,“好吧我去……”
陈队只能僵硬的转身出门。
董方看着陈队摇摇头,他咬了咬后槽牙,再次翻开桌上的那本笔记本。
【你是我的!】
一翻开笔记的第一页就是这句用红笔写的几乎占了满页纸的话。
董方又翻了翻后面,越看后槽牙咬的越紧,最后直接闭上眼把笔记合了上去放在桌子上。
董方扣着桌面盯着那本染血的黑色笔记本。
“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