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脑冷静的人遇事不会操之过急、头脑发热,而会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下决断。一个懂得“静”也能够做到“静”的人,才能真正驾驭自己的内心。
先贤诸葛亮在《诫子书》中说:“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欲静也,才欲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静无以成学。”可见,诸葛亮体会到了“静”的妙处。他告诫儿子,无论修身、立志、治学,都要以“静”为本。
北宋理学家周敦颐更进一步提出了“主静”说,他认为,大地诞生以前的“无极”本来是“静”的,所以人的天性本来也是“静”的,只是由于后天染上了“欲”。因此必须通过“无欲”的功夫,才能实现业已丧失的“静”的境界。
其实,中国的思想传统中,有很强的“静”的色彩。在道家、儒家、法家的思想中,也都把“静”作为核心范畴,并加以展开。“静”不光是哲学概念,还是有助于我们立身处世的智慧谋略。
曾国藩的“静”字功夫,就是来自于“主静”说。
曾国藩初踏社会,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一次,他在家中为父亲祝寿,他的一个朋友前来助兴。吃饭的时候,他与朋友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了冲突,吵了起来,双方都搞得很不愉快。后来,曾国藩也承认自己过去对人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傲气,“好与诸有大名大位者为仇”,而缺乏“静”字功夫。太平天国起义后,曾国藩来到湖南衡州办团练,动辄指摘别人,尤其是与绿营的摩擦斗法,与湖南官场的离异不合,还有在南昌与陈启迈、恽光宸的争强斗胜,都对他造成了不利的影响。这在无形中给自己设置了许多障碍,埋下了许多隐患。
当初中进士后,曾国藩踌躇满志,结果无以施展。由于初入仕途缺乏为官的经验,更加上耐不住翰林的清苦和孤寂,他的脾气非常暴躁。曾国荃曾跟随他到京师学习,由于无法忍受他的脾气愤而还乡。曾国藩也为此痛悔不已,他下决心改正。此时,他拜了唐鉴和倭仁为师,精研理学。唐先生告诉他,“静”字功夫最要紧,曾国藩也由此得到了修身要诀。
曾国藩指出,养心应以“静”取胜。他说:“水道曲折,立岸者见而操舟者迷。棋势胜负,对奕者惑而傍观者审。非智有明暗,盖静可以观动也。人能不为利害所汩,则事物至前,如数一二,故君子养心以静也。”
曾国藩认为心静如水,不生妄念,淡泊名利,把万事看空,有益于养生。换言之,要达到“静”的境界,首先要摒弃一切杂念。于是,他提出了“慎独”的自我修养办法。他说:“能够做到慎独,就可以内省不疚,可以对天地、质鬼神,可以泰然处之,可以快乐、满足、欣慰、平静。慎独就是真诚,真诚就是快乐。难怪孟子说,反问自己是真诚的,是最大的快乐;难怪荀子说,没有比真诚更好的养心方法了。因此,在他看来,慎独是人生第一自强之道,第一寻乐之方,守身之先务也。”
为此,他用内省和静坐的方法来锻炼和提升自己。
同治三年(1864)五六月间,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率领吉字营五万人马,在围攻江宁两年后,已进入最后见分晓的时候。双方这次都拼死一战,因此打得十分惨烈,吉字营能否取胜,并无胜算。加上当时各方矛盾重重,并波及曾氏家族,所以此事不仅仅是“公事”,更是他最最重要的“私事”。曾国藩的一颗心被江宁战事悬系着,终日紧锁眉头,烦躁不安,无法宁静。然而此事除了等消息外已无事可做。曾国藩这时想起了早期在京师的“静坐”功课,于是在安庆江督衙门的三楼上,特辟了一个静室。每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他就独自一人,在静室里坐一个小时:摒去一切杂念,凝神枯坐。这招果然起作用:上楼时心乱如麻,下楼时心闲气定。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九弟的捷报传来为止。
曾国藩对此感悟道:
只有心静到极点时,身体才能寂然不动,所谓没有丝毫杂念,但这毕竟未体验出真正的“静”境来。真正的“静”境是在封闭潜伏到极点时,逗引出一点生动的意念来,就像冬至那一天,阴气殆尽,阳气初动,此时根正本固,这才可以作为一切。
昆虫破眠,才可以称为开启;谷子坚实,才可以作为下播的种子,如果种子不饱满,说明没有满腔生意,就不能作为种子。假如万物就这样在我心中开始,那就不能说达到了至静的境界了。然而静极生阳,大概生物也有一点萌动的仁心吧!气息静极,仁心却不止息,这难道不是可与天地相比的至诚吗?
曾国藩认为,在物欲羁绊下,一个人要“静”下来是很不容易的。他钦服颜回的淡泊,他说:“颜子三月不违,亦可谓洗心退藏,极静中之嘉乐者矣。我辈求静,欲异乎禅氏入定,冥然罔觉之旨,其必验之此心,有所谓一阳初动万物资始者,庶可谓之静极,可谓之来发之中寂然不动之体也。不然,深闲固拒,心如死灰,自以为静,而生理或几乎息矣。况乎其并不能静也,有或扰之,不且憧憧往来乎?深现道体,盖阴先于阳,信矣。然非实由体验得来,终掠影之谈也。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佛之所以为佛,所争皆去大难折磨之日,将此心放得实,养得灵,有活泼之胸襟,有坦荡之意境,则身体虽有外感,必不至于内伤。”因此,思想清静,除私欲,戒妄念,实为修身之一大要素。
在这些方面,曾国藩也是说到做到的。他一直自律甚严,力除私欲,一生清廉,为世人所道,他从金陵官署中搬回老家的财物,主要是一些书,他所有衣服的价值不超过三百两银子。同治十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曾国藩移居经过翻修的总督衙署,他到署西的花园游览,花园修工未毕,正在赶办。游观后,他感叹道:“偶一观玩,深愧居处太崇,享用太过。”这是他逝世前两个月的最后一次游览!
晚年,他自感身体太差,实在“有玷此官”,于是多次上疏朝廷恳辞官职,至少官做小一些。他并不贪恋权位钱财,他认为“富贵功名,皆人世浮荣,惟胸怀浩大是真正受用”。曾国藩的确在戒妄念上下了不少功夫,做到了思想清静。这是值得身处欲望膨胀时代的今人所学习的。
“静”不独是修身养性所必守的,还是做大事的一项不可或缺的素质。一个头脑冷静的人遇事不会操之过急、头脑发热,而会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下决断。这种人是由“明”生“静”,因为聪明、精明、高明而变得冷静。一个懂得“静”也能够做到“静”的人,才能真正驾驭自己的内心。
以缓济急,稳中求胜
曾国藩常说:“稳重行事,有胜无败。”稳重行事,就要谨慎,计划详密,戒除鲁莽,这样才能冷眼旁观、抓住关键,一击便中要害,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