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城藩王徐王王府,王府管家胖墩墩的身体直入大堂,面色焦急,大堂前,大呼道:“王爷,加急符信,是关于世子的。”
徐王徐石天挥挥手,大堂里一群将领拱手散去,唯独留下了一个白衣男子,男子面容俊俏,黑发里混杂银发,双目含星辰,白衣有金银图案点缀,王府幕僚之首,人称白先生。
徐石天问道:“岩儿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信里写的什么?”王府符信都是王府管家安居白管理,旁人无权干涉,一切符信都要经他手,很少有信不经过他的手查阅,然后符信内容会抄录纸上,一是安全,二是王府单独留一份,符信只能查阅一次,然后就会灰飞烟灭。
此时被问到,安居白面色难看,信是经过他的手,内容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讲不出口,只好回答道:“王爷,这信,您还是自己看吧!”
徐石天看到他的脸色,腾地站起身,拿过密信观看,脸色渐渐铁青,一掌拍到桌子上,檀香木桌凹陷,纸张陷入其中,大骂道:“一群废物!”
“洪锦呢,洪锦在哪里,堂堂金丹境的修士不知所踪,那么多的护卫,黄正是干什么的!”
管家安居白弓着腰,劝阻道:“王爷息怒,现在首要的是世子的下落。”
徐石天阴沉地道:“大青书院呢,这么大的动静,大青书院里的人莫非都是聋子,还是有意针对本王啊。”
白先生起身,轻轻取出陷入桌子里的信,一边查看,一边回答道:“王爷,你忘了吗,大青书院半月前借兵平乱,莲花教和大青书院是死对头,莲花教又得了妖族的援助,大青书院都是泥菩萨了,还哪能腾出人手。”
徐石天面色阴沉,“妖族倒是好大的魄力,一面帮助莲花教,一面又来劫持世子,妖将未免有点多了。”
白先生看过书信后,面色平静地道:“青州与幽州的妖族联手了,幽州老狐狸的女儿流白,与洪锦交手的是青州的妖将,支援莲花教的大部分是幽州的妖族,青州妖王只是派了几个妖将。
幽州老狐狸是针对王爷来的,老狐狸寿限将至,想要借天师府的铃印抵抗天劫,天师府有三个无上的铃印,一个压胜天师府,一方印在龙州,另一方在王府王妃手里,老狐狸不敢去天师府借印,也不想去龙州,只能冲王妃手上的铃印了。”
安居白怒道:“好大的胆子,通天老狐以为我王府好欺负吗?”
徐石天面色沉吟,摆摆手,“继续说。”
白先生点点头,道:“也不仅仅如此,还有王妃手上的那方印上的篆文是,五雷规避,对付天劫中的雷劫刚刚好。心里也说了,流白只是劫持了世子,并没有杀人,就表明他们无意与王府交恶,只是想要天师铃印,世子在他们手上没有生命危险。”
安居白道:“世子是王爷和王妃的软肋,拿了世子,是想逼迫王爷和王妃,交出天师铃印,世子的行踪是王府一手安排,行踪路线也只有不多的人知道,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王府里有奸细。”
白先生摇摇头,踱步堂前,道:“天狐精通幻术,迷惑人心,不是王府里的人,而是王府随行的护卫。”
徐石天沉默无言,坐会椅子上,身上的怒气荡然无存,道:“若只是为了铃印也好,岩儿出行本就是历练历练,经历一些风雨,只要性命无忧就好,明日我去趟天师府,请天师府的看看岩儿现在在十万大山什么地方,白泽你带铃印先行一步。”
“白泽领命!”白泽躬身道。
......
十万大山,一座陡峭峻拔的高山上,开辟出来的一个岩洞中。嗒嗒,石缝里的水珠滴落,声音回荡在静谧的黑暗岩室,冰冷的石壁上躺有一个衣服破烂的少年。
徐岩脸上痛苦万分,身体抽搐,梦到了一场噩梦,猛然惊醒,只是虚惊一场,梦里的景象太真实了,真实地令人分辨不出现实和梦境。惊醒之后,他内心一慌,狠狠掐了一下大腿,大腿传来一阵疼痛感。
这不是梦,这是哪里,我又怎么会这里?徐岩想着,内心回想起昏迷前,黄正问剑天狐流白,黄老头的剑修风采和流白强大的术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正好处于二人交手的中间,燕飞乙率领的护卫没能抗住二人搅动的气机,连带他也被牵连其中,就只是不知道他们安好。
徐岩呼出一口气,四肢躺平,身体仿佛散架一样,灰头土脸的,一身青衫也是破烂不堪,看样子,他是被绑架了,天狐流白是冲他来的,没有伤性命,就是冲王府的,就凭他炼气一境的身份,可当不起一个金丹天狐拦路绑架,那就是另一个身份了。
他的性命倒是无忧了,他老爹和老妈是不会看他出事的,毕竟就他一个儿子,没有其他子嗣,但就怕一个万一,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他就好比蜉蝣撼天,要想活下来,只能疯狂地动用他两世人的脑子了,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徐岩忍着疼痛,坐起身,打坐,他到没想着顿悟啊什么的,然后修为暴涨,然后见妖杀妖,见鬼杀鬼,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的根骨也没那么好。
徐岩的修行的功法源于王府的那位白先生,也是一次巧合,他翻阅白先生的画卷时,翻出了一幅长卷,卷轴有四个烫金篆字,先天一气,里面不是女仕图,没有典雅的仙女,也没有貌美如花的妖,更没有田间妇女图,而是满篇的篆字,及几个身体脉络图。
他拿卷轴问白先生时,白先生只是告诉他,是他的机缘,既然被他找到了,就归他所有,里面不懂的,可以问他,做先生的,自然能做到最基本的解惑。他内心欣喜万分,他老爹老妈都没有让他修行的意思,只是让他安稳地做个世子,他想体会一下前世书上仙人的感觉。
修行是一件枯燥泛味的事情,开头时,还有那份热情,一天能静心打坐一两个时辰,但后来就不行了,一年时间也只是炼气一境。调用王府的资源,即使他根骨再平庸,也不会只有一境,但白先生三申五令,不允许他用天材地宝和灵石,只是告诉他,等他什么时候能真正静心的时候,再用也不迟。
一个人思绪万千,尤其是打坐静修的时候,各种念头就像杂草一样,疯狂生长,根本控制不住。只是今天,徐岩却是真正静下心来了,他的内心渴望强大,见识了能翻天覆地的力量,内心也就有了欲望,这种欲望就像一把火,心中的杂念燃烧殆尽。
岩洞的灵气没法与王府相比,相较于其他地方,灵气充盈,按先天一气诀的功法修行,徐岩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身上的疼痛也慢慢减轻,这时打坐修炼,是让这具身体恢复一个良好的状态,好让他的思绪灵敏,应对自身的处境。
嗒嗒的水声中,徐岩的心神沉浸,一气相生,一周天一周天地循环,最后流向他的丹田气府,就如一条小溪慢慢成为一条河流,然后汇入江海,当然他的顶多只是一个池塘。
他的根骨平庸,那条河流小溪也就纤细,流入池塘里的也就少。或许是两世为人的缘故,他的心神要比根骨好得多,就像此时一样,他心分二用,默默数水滴声。
这样做可以计时,也是防备有人突然进入石室,他沉浸的心神迅速收回,以防走火入魔,在王府,他有一座潭花园,自然不会担心,而现在他连自己身处什么地方都不清楚,做事得留一手,以免流白还没杀他,他就先走火入魔了,岂不是很可悲。
几个大周天后,徐岩起身伸了个懒腰,身体的经脉无力支撑,只好结束修炼,通过水声的计算,时间过了三四个时辰,要比他平时更长久一些。
岩室里的微弱的光亮透过门缝给予黑暗丝丝缕缕的光明,这间岩室有人为开凿的痕迹,像是为他而准备的,他这位世子很受待遇。
徐岩双手抵在石门上,耳朵贴在门缝,只有呼呼的风声,他扎了个马步,双手用力推石门,石门纹丝不动,然后又双手伸进小缝隙,拉石门,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既然自己开不了门,只能请外面的人帮自己开门了,徐岩一想,心中放弃开门,开始大吼大叫,“来人,快给本世子开门!”
“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
“本世子饿了,你们难道要饿死我吗,饿死了我,我爹是徐王,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狐狸精,快给本世子开门!”
声音回荡,徐岩大口喘气,喊了半天,还是不见人来开门,能听见风声,石室就没有隔音的能力,或是外面没人看守。
很快,徐岩的疑虑被打消了,石门轰然打开,刺眼的光芒照进石室,他眯眼望去,一只身穿黄掛的白毛猿猴,一只手掏耳朵,进门后,大声嚷嚷道:“吵什么吵,还以为你是什么狗屁世子吗?”
徐岩被惊倒在地,双手挡着阳光,咬牙辩解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父亲乃堂堂藩王,你一个妖怪好大的胆子。”世子是什么样的,他就得表现出世子高贵的身份。
白毛猿猴咧嘴一笑,一把扯住徐岩,拉出石室,指着蓝天白云,郁郁葱葱的森林,笑道:“这里是十万大山,早就不是王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