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高墙阴影覆盖了这条小巷,来来往往的人群总会忽视这条深深的陋巷,一个青衣青年手里拿一串糖葫芦,自顾自地漫步进小巷,又回到了一堵墙前。
墙面隐隐有水波荡漾,徐岩拿起一块铁质凭引,灰白色的高墙中开出一道门,门上一块匾额,灵悦客栈,青年咬下一颗糖葫芦,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与此同时,城外荒庙庙门前,简金挥手一撒,地面上的重重阴影四散而去。门口的吴红樱微微蹙眉,心有余悸,不忍直视庙内惨不忍睹的景象。
曹子一手搭在吴红樱肩上,摇摇头,问道:“简供奉,可有世子的线索?”
简金拍打扇子,转身自责道:“忘了,忘了,老板娘还在这里呢,老板娘一个女人家真是玷污了你的眼睛,你瞧瞧我的这个脑子。”说完殷勤的一笑,目光对上曹子。
简金笑道:“有了,曹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水分不小啊,世子还在榆城之内,你二人却在挖地三尺,找啊找,还是没有找到,近在咫尺却被你们眼睁睁地放在天边,当真好找啊!”
吴樱涵当即怒道:“你放屁,简金简供奉是怀疑我二人私藏公子不成,我要找娘娘......”
曹子伸手拦住吴樱涵,道:“这时候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找到公子是首要的事情,简供奉也不想误了娘娘的事务吧,一日不找到公子,公子就尚处在危险中,找到公子后,我们在向娘娘评理吧。”
“哈哈,曹子所言极是,曹子果然名不虚传啊,王府内娘娘亲自向我下的命令,你也知道,我在府内拘束不小,出了府,就不希望有人再指指点点,挡了我的道,误了娘娘的命令,担待不起啊,二位多加体谅。”简金挥了挥袖子,笑呵呵地说道。
简金:“话我说清楚了,怎么做,曹子心里明白,大家都是自家人,我不希望有人,挡我的道。”话音刚落,人一闪而逝。
吴红樱:“他......”
曹子还是摇摇头,道:“看在娘娘的份上,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任由他按照他的谋算去做吧,事后告知娘娘和王爷即可,我们也不掺和。”
吴红樱气不过,“他有如此的能耐,府内又是高手如云,护送公子的时候,多加派几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又怎么会牵扯到我们两。”
曹子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肩膀,道:“世子要去的可是大青书院,一州的学府圣地,府内确实高手如云,但是清白的又有几个,都是些藏在影子里的,我们不也一样嘛。”
吴红樱轻啐一声,“你是,老娘可不是,我的身家可是很清白的。”
曹子眼神温柔,继续道:“有的东西心知肚明就好,王爷不会与所有的山上仙家势力作对的,无论是哪一座山上仙府也不会主动与王爷作对,世子代表的是王爷,又是去往大青书院,护送世子的必须都是些清白之人,若非如此,会引来一州非议。”
徐岩又进了客栈,支开了客栈的仆人,在池塘边上漫步,至于这张脸原来的主人,被他捆绑在一座客栈里,交给小空看护,临走前,他拿光了那个人的所有灵币。
转悠了半天,也没有看见李怀一行人,似乎是走了,徐岩若无其事地走上廊桥,前往他原来的院落,枪棍都还在原地,破灭与他的心神相互感应,他能感觉到越来越近了。
回到拱门前,徐岩忘了一事,开门的玉牌被吴红樱收走了,没有玉牌,门上的禁制是不会打开的。
这里也不是下等客房,是整座客栈为数不多的天字客房,还在上等客房之上,防护禁制也非一般禁制可比,如此一来,只能求人了。
徐岩急急忙忙地在心神中吼道:“小夫子,小夫子,快帮帮忙,快,我求你了。”
“求我也没有用啊,自己的事情要学会自己解决,不是都说了,你又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你老爹,也不是你的什么护道人,我仅仅算一个传道人,传道授业解惑而已,不承担其它业务,除非你打算动用第二次机会。”种秋笑呵呵地说道。
徐岩猛地一拳捶在墙上,有点泄气,没有外挂,这他大爷的不是游戏。
种秋蛊惑道:“你快点想办法啊,你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种秋无声一笑,人总会抱有侥幸心理,尤其是徐岩这类人,他见得太多,太多了,一个人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天下之道,顺其自然,难的不在大事上,而在一个个点点滴滴的小事上,想要随心所欲可就太难了。
种秋道:“你在山中闭关修炼,与我学习了几月的幻禁,老子亲自传授的禁制,不是用来玩的,这其中的无穷奥妙,是你自己发掘的。引路与铺路是两码事,你若还沉浸在你的世子身份,大可以回王府,寻找庇护,离开魔道一途,追寻你的世子人生。”
徐岩闻言一笑,“我需要找到本源禁制,天字院的阵法凭借蛮力是破不开的,必须着手与整座客栈的防护大阵,我想我找到了一处阵眼。”
种秋:“改变主意了?”
“我丢失的东西,我要亲自找回来,我身上的诅咒,我也要亲自种回去。”徐岩无声地回答道。
他又返回了池塘,逗留片刻后回到了这具身份的中等客房,小院远远比天字客房小,灵气也不远如天字客房,一时间不明白吴红樱当初的安排,是窥伺他的身份,还是其他的目的。
一刻钟后,一个客栈伙计端着盘子敲响院门,进门后,一会儿又出来,伙计眼神中没有了光彩,双眼瞳中有一个极小的“幻”字,中了幻禁。
伙计走后,徐岩打开门,客栈中的人很少有出来闲逛的,大多闭门修炼,他掂量了下手中的木牌,挂在腰间,径直走向大门。
客栈大门后是一面流动的影壁,画面变幻不定,徐岩徘徊至此,影壁是客栈的一处压胜之地,是整座庞大阵法中的一处阵眼,多是游客观赏,这里常年守护的就是那位客栈里的伙计曹子。
也是第一眼发觉徐岩不凡的人,他常年守护影壁,守护客栈的阵眼,徐岩来时破禁的手段引起了他的注意,后又是吴红樱查破了徐岩的身份,引起了这场风波。
如今,曹子与吴红樱陪同鬼修简金四处寻找他这位正主,影壁也缺了守护的人,于是这位正主钻了空子。
徐岩若无其事地徘徊在影壁旁,过路的伙计也不上前打扰,影壁本就是观赏的,进门时,他细细打量过这面影壁,心中隐隐确定,禁制一道虽然入门尚浅,但他的引路人非旁人,能感受到影壁中如水一般的禁制。
池塘逗留时,他又细细查看,没有凭引引动阵法,不会有伙计守候门上,说到底,他还是钻了客栈里伙计第一人和掌柜吴红樱的空子,谁又会想到他又回到了这里。
徐岩心中不禁得意,一边小心张望,一边轻轻将木牌抵在影壁上,影壁荡起一圈涟漪,如水面一样扩散,左眼星辰闪耀,影壁犹如沸水,四处激荡,却始终不跃出影壁。
天字客房外,中了幻禁的伙计等候门外,幻禁只能维持小半个时辰,徐岩必须抓紧时间。
天字院的拱门慢慢震荡,悄然裂开一道缝隙,缓缓张开,伙计立马冲入其中,冲进房间,抱起长枪和长棍又冲出院门,冲出的刹那裂缝悄然缝合,伙计的眼睛也微微一动,渐渐有了光彩。
影壁前,徐岩喷出一口鲜血,他的灵识不足以支撑控制整座大阵,此时亦是到了极限,收了木牌,又匆匆擦了擦影壁上的血迹。他的脸色苍白,急匆匆地奔向天字院。
天字院前,徐岩手扶墙壁,止步不前,枪棍都出来了,伙子抱着枪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施展的幻禁不是这样的,不会伤人性命,或是昏迷了。
徐岩不做多想,上前翻身,取出伙计怀里的枪棍,一指抵在眉心处,心中登时惊慌,死了,没有生气。
徐岩蓦然张望,又检查伙计身体,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创伤,伙计魂飞魄散了,他顿时惊疑,幻禁迷惑了他的心神,却伤不了他的性命,即使施加的幻禁反噬也不会丧命的。
天字院处在幽静的地方,此时更加寂静无声,徐岩拄枪警惕地四处张望,他没有杀人之意,只想取出枪棍,不是他杀的人,那就是还有人。
一阵香风荡起,徐岩登时一惊,长枪猛然突刺,一双玉手错枪而过,伴随清脆的笑声,一手打在徐岩胸膛,他倒飞而去,撞上墙壁,又是一拳狠狠打在脸上。
一个青衣少女捂着脸上前又踹了一脚,一脚踹在面门,一指徐岩大骂道:“是他吗,就是他,师父,就是这个混蛋打碎了您给我的清水玉佩,还打了我那么多拳,还骂我是绣花枕头,说我绣花枕头,不就是在说您的不是吗!”犹气不过,上前又是两拳。
面色清冷的白衣女子拉过青衣少女,玉指戳了戳少女脑袋,没好气道:“好啦好啦,气也出了,该走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这小子也好生大的胆子,和那只猴子一并带走,交由你发落,好不好啊?”
少女哼了一声,点点头。
只是当女子拿起长枪时,掌心登时黑烟冒起,竟被灼伤了,女子惊呼松开长枪,皱皱眉头,取出一个锦囊,将枪棍和徐岩收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