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身在欢场的女子。”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璟之默然,“那些欢场女子见惯了各路牛鬼蛇神,又怎么看不出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说到底,还是因为想从良,才会被一些人甜言蜜语迷昏了头脑。”
“所以甲门就是要告诉我们,无名氏是什么人,她过往生活在哪。”冯莲花冷笑道:“好在无名氏心中的良人还不算太窝囊,悄悄为无名氏赎了身,两人还有了一个男孩。”
常威有些纳闷,“依照冯姑娘所言,这男子应当是高中了,那作何要悄悄行事,便是做不了正室,做个妾也是可行。”
“不知大家可听过金榜拾婿?”冯莲花点到为止,后面的事便是她不说,这几人也应当明白。
曾順反应过来忍不住啐道:“为了权力娶了世家女,还要装个情深的样子,可真是两头都不误事,想来正室发现了无名氏,二女争夫,最终人去楼空!倒是可怜那个孩子,无辜丧命。”
“欢场里这种事难道还少么?”邱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更冷,“无名氏虽然死了,可知道她去向的人还在,好歹毒的一把火!果真最毒妇人心!”
冯莲花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此案多半是男子所为!”
“男子不会如此心狠,毕竟虎毒不食子。”常威朝着邱恺点点头,“我觉得是大老婆干的,曾順,贺敏,李兄你们觉得呢?”
曾順与贺敏以己度人,纷纷道:“还是女子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非亲生子,下手也不会顾及。”
“可不,还是女子更加歹毒。”
“我倒是认同冯姑娘的想法。”
李璟之将写好的六份结词分别递给众人,冷静分析道:“前朝对于女子管教甚严,但凡能金榜拾婿的都是京中名门,此间女子便是和离仍是不愁婚配,倒是那男子,若是因此失了高枝,仕途定会受损,于己不利,为表忠心之下。”
他话音落,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讥诮道:“不然一早就直接将无名氏纳进府中,而不是偷偷摸摸行什么权宜之计!”
六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完全忘了此时身在何处。
一声哨响,犹如破晓之鸣,惊醒了众人。
冯莲花推开大门,滕立良与孟良已然站在门口多时,两人脑门各鼓出一块,身上的官袍也换了新的。
滕立良看见冯莲花的一瞬,脖子上的肉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他轻咳几声,派头十足道:“刚刚诸位的推论实在精彩,恭喜各位,可以去前院等待分配。”
邱凯等人一一行了礼,快步向前院走去,只剩冯莲花不敢动,她也不能动。
她哪里会知道,这两人会去每间门后的房间暗中观察。若是早能想到,她也下不去重手。
但是眼瞅着滕立良和孟良脸色越来越黑,冯莲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惨兮兮的扯出个笑容:“二位大人息怒,您看,我也着实不知情才会误伤了二位。不然等我回家,让我爹给二位大人一些补偿?”
“你爹?”滕立良眼珠子转的比算盘还灵活,立刻眉开眼笑,“你看看,见外了不是。既是冯相爷的嫡女,我们二人又怎么真的会为难一个小辈。”
“更何况,你爹提前都打点过了。”滕立良一双胖手在下巴上搓来搓去,引得冯莲花猜测纷纷。
滕立良真心实意地比划了半日,偏冯莲花瞪着一双眼甚是不解,他着实没见过如此不上道的,瞥了孟良一眼,嘿嘿笑道:“今日忙了一天,又......”
说到这,冯莲花要是还不懂,那她就是个棒槌!
“应该应该,大人们辛苦一日,自然是要有些贴补。”她笑的越发狗腿,就差真有个尾巴,摇起来算了。
孟良冷哼一声,“不必,今日事乃我都察院的事宜,不劳烦冯相爷补贴。”他逼近冯莲花,眼神冷绝,“倒是你,可否真心入都察院?!”
“真,绝无半点悔意!”冯莲花直视着孟良,并无惧怕,“而且,若是我在都察院当差,就凭借我爹的权威,也没人敢真的为难我。我在这便是如鱼得水,况且大人也应该看出我是个好苗子,这样的人,若是大人不留,那可真是损失。”
“不过有些聪明劲,就如此猖狂。”孟良一向耿直,“不过,有一点你看的明白。”
他冷冷一笑,“你之所以能入都察院,全仰仗于你爹。若是他日冯相爷倒台,你又是一介女子,只怕这里便不再是你的鱼塘。”
孟良后退几步,拉住欲言又止的滕立良,不屑道:“到底是如鱼得水还是犹如炼狱,且看你有多少真本事了。”
滕立良眼巴巴瞅着冯莲花,这两人一杠,他到手的银子又这样没了。可孟良把话撂在这,他若此时再提银子,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他肉疼地捂住自己的大肚子,干巴巴朝着变了脸的冯莲花道:“还不快去前院作甚,迟了可就没有先择权了。”
冯莲花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嘴角带笑,“孟大人真是迂腐的紧,今日我能入了您的眼,进了这都察院,他日也能一飞冲天。至于是鱼塘还是炼狱,这都取决于我,而不因我是谁的嫡女。”
她眼中带了些邪气,看得滕立良后背发麻,他不自觉隐在孟良身后,暗自咽了口唾沫,只听冯莲花嘲讽道:“孟大人,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您比我懂,既然拿了我爹的好处,说话也要懂点事,不然,我怕您到头也就是个副指挥使了。”
“哦,对了。孟大人下次与人说教,可莫要再用鱼塘二字。”冯莲花一条腿刚刚跨出大门,又转身笑道:“毕竟,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好狂的口气,着实太过嚣张!
滕立良目送冯莲花走远,不停地踱着步子,替孟良抱不平。
“我要的就是她的这个狂气。”孟良浑不在意,他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包银子,难得和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回就好跟冯相爷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