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越想越怕,杵在草屋前动也不敢动。生怕背上一个“杀人潜逃”的罪名。
冯莲花一想起冯相爷早上既期盼又担忧的眼神,心里是悔不当初,这下好了,不用考进都察院,可能直接被拷进来!
灶房里断断续续有了些声响,冯莲花不自觉松了口气,她几步冲进灶房,里面尘土微扬,灶台已经塌的不像样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灶洞。
但是刚刚那两个黑影,并不在屋内。
冯莲花一边从地上缓缓捡起一块砖,一边朝着屋顶悄悄看了上去。还好,屋顶也没人。那就是在里屋了。
她脑海里不断出现原先看过的恐怖片段,只觉得背上汗毛倒立,整个人就像只虾米,轻手轻脚地躲在角落,朝着里屋谨慎地打探着。
依然没有人。
冯莲花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她简单地记了一下草屋内的情况,确定没有遗漏,才捡起卷宗,朝着通道一路狂奔。
其余五人已经聚在了刚刚的大堂,见冯莲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无眉跟黑脸警惕地伏在乙门听了半晌,才又折了回来。
李璟之与其余三人围在冯莲花身边,面面相觑,不知这乙门里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无眉以身背对着乙门,安慰道:“姑娘不必惊慌,这里有我们哥四个,定然保姑娘安全。”
“刚刚我们唐突,也没来得及报上姓名,现在既然大家要合作,不如互通姓名,以后说不定也是同僚的缘分。”无眉示意众人围坐在一起,他放下手中的卷宗,抱拳道:“今日有缘结识李兄弟与冯姑娘,本人邱恺,身边这位脸黑一点的兄弟是常威,那位个高的是贺敏,最后一位是曾順。”
冯莲花这会放松了不少,她一一记着,心中忍不住想到一句,常威打来福。
李璟之估摸了一会,认真道:“距离规定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咱们不妨说说各门里的所见,综合一下。”
他率先摊开自己的那本卷宗,指着上面的几个字肯定道:“看来本轮考的是合作,我想各位拿到的卷宗也是不完整的。”
冯莲花点了点头,也摊开了自己的卷宗,推测道:“想来五道门的布置也是不同的,不如大家按照甲乙丙丁戊的顺序将卷宗依次排好,然后由李公子做记录,每人依次说说自己门里的情况。”
“何必那么麻烦,现在咱们都敞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是合作,大家挨个去五个门看看不就得了。”贺敏盯着冯莲花,奚落道:“女子行事果真麻烦。”
常威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你能想到的,那些大人们早就料到了。如果我估计着没错,这五扇门已经朝里面锁死了。”
“哼,小爷我就不信!”贺敏靠近甲门,用力一堆,只听里面轰隆一声巨响,任凭他怎么用力,门板连丝晃动都没有。
曾順生性随和,见冯莲花尴尬,连忙把贺敏拉了回来,温言道:“贺兄弟,我来问你,若是你独自一人面对五个不认识的男子,你第一反应会怎样?”
贺敏不服气道:“按照小爷的性子,自然是独来独往。”
“你有武艺傍身,自然不需害怕担心。若你是一个弱女子呢?”曾順明白贺敏对于冯莲花的敌意,若是他不亲自化开这个结,依着贺敏嘴毒的性子......
贺敏愣了片刻,朝着曾順怒道:“不是说了按照甲乙丙丁戊排顺序么,你还不滚去第一个摊开你的卷宗!”
冯莲花倒是没计较那么多,她跟在曾順后面摊开了自己的卷宗,贺敏与常威随后,邱凯次之,李璟之最后。
六个人依次读了下来,卷宗倒是惜字如金,极为简单。
开元三十四年春,学子骗财案。
开元三十五年冬,无名氏,女,卒。
开元三十五年冬,未梨县舒泰院走水,死伤惨重。
开元三十五年冬,郊外浮尸,男童。
开元三十六年春,二女争夫闹公堂。
冯莲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依照她这么多年影视文化的熏陶,这五个卷宗都在暗示一个悲剧。
她瞧着另外五人都是愁眉不展,不由得感慨道:“可见有时候,头发长见识不一定短啊!”
李璟之见冯莲花并无疑虑,欣喜道:“莫不是冯姑娘已经从卷宗上看出端倪?”
“是有些感觉,还需各位再说说门里的情况,我最后给大家捋一捋,看看是不是这么个案子,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冯莲花有了大体的思路,还需些证据支持,她信心十足,连带着曾順等人也有了信心,由曾順开始,依次说了各自留意到的情况。
冯莲花越听心中越笃定,她定了定神,示意李璟之记录,“其实,戊门才是整个案件的最关键的提示。开元是先帝的年号,诸位也知道,开元年间世家女子多被礼教家世束缚,极少能在大婚前与陌生男子有接触。”
她瞧着那几人茫然的眼神,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璟之将冯莲花的话想了两三遍,顿时豁然开朗,他一双眼赞叹地看向冯莲花,“冯姑娘的意思是舒泰院?”
“不错,正是舒泰院。”冯莲花点了点头,邱凯跟着说道:“舒泰院在未梨县,未梨县又在京郊,是进京赶考学子的必经之路。每逢春季大考时节,京中客房价钱是水涨船高,有不少学子都会先寄宿在未梨县。”
“都说戏子无情,妓子无义。这个无名氏在欢场浮沉十几年,倒是忠贞十足。”冯莲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她面对着众人,语气中苍凉难忍:“开元三十四年,又是一年春考时。舒泰院里多得是虚情假意,无名氏等来了她心中的良人。”
“从此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冯莲花长叹一声,“可良人亦有鸿鹄志,一日别,岁岁盼。梦中谁寄锦书来,凭栏望断天涯路。”
众人听得痴了,贺敏忍不住怒道:“这男子也忒没气概,去赶考还偷女子钱财,好歹一场恩爱,竟然如此无德!”
“也许学子骗财案与无名氏此案无关。”冯莲花拍了拍贺敏的肩膀,苦笑道:“你可知天下最易被骗财的女子是哪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