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冯莲花一连两个喷嚏,打断了滕立良对于第三试的介绍。
他看着一旁悠哉的孟良,起了恶趣味,反正这六人中只有五位能进巡捕司,剩下不论谁都得是他文治院的人,至于其他院的空缺,还是等来年的好。
他眯着眼,左右踱了两步,又缓了口气才悠悠道:“第三试,考的是个人对于案件细枝末节的把控及敏感度,卷宗只有一份,但最后的六份结词却不能有一丁点的雷同。时间为两个时辰,以哨音为讯,上交结词后才能走出此地。”
孟良也不反对,颔首道:“本次都察院虽有十个名额,但仍是要择优录取。若你们此次失利,也是不予录取!望诸位好运!”
滕立良迫不及待朝着孟良招了招手,两人缓缓关上了拟似阁的大门。
看来自家爹爹说得没错,都察院果然是不会拘泥于笔试。冯莲花与众人所在的是拟似阁的入门大堂,这里面除了大门之外,还各有五道门虚掩着。
刚刚滕立良明确说过六份结词不能雷同,若是给的线索不同,倒也能有六份不同。可是,眼前这五扇门也就意味着必然有两人得到的是同一份线索。
势必会淘汰一人!
她能看出来的,那五人也不会不明白。除了李璟之,其余四人都没了好脸色,他们四人都是知味书斋来的,文才一般但胜在武艺精绝。
冯莲花深深吸了口气,脑中意外地浮现出今早冯相爷担忧的脸。果然,不分男女的比试,她几乎没有胜算,只能紧盯着这些男子,以期他们不会因为抢夺名额而道德沦丧。
偏偏那几人一言不发,只眉眼之间不停地互相交流。
冯莲花飞快地想着对策,眼看着四人朝着自己围了上来,她脑袋一空,闭着眼直直朝着中间为首的男子一拳打了出去。
也巧了,中间的这位个头与冯莲花差不多,这一拳正中他的鼻梁,打的他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
另外一个个高的立马尖着嗓子嗷了一声,躲在同伴身后,恨不能离冯莲花越远越好。
剩下的两人,一人无眉,一人面黑。
他们几个看了看一脸戒备的李璟之,又看了看满头雾水的冯莲花,似乎理解了当下的情形,挠了挠头,憨憨笑道:“姑娘误会了,我们是想让姑娘先选一扇门,俺们几个都是粗人,不论走哪扇门都写不出像样的结词,最后恐怕还需要姑娘跟李公子给润色一番。至于能不能选上,靠的是自家的眼力,若是因为这种事就迫害手无寸铁的女子和书生,实在非大丈夫所为!”
冯莲花手脚还是凉的,她贴着墙靠着,显然并不完全相信这四人的说法。
李璟之脚步犹疑,他本可以选一扇门立刻就走,但见冯莲花实在害怕,他硬着头皮站在冯莲花身边,解围道:“冯姑娘莫要害怕,我与四位哥哥在鹤立堂短暂相处过,他们的确不似有坏心肠,若姑娘害怕,这五扇门可让姑娘先选,刚刚我仔细查看过,这门进去后,是可以从里面扣住的。”
“当真?!”冯莲花抹了抹手心的汗,避开四人,远远行了礼,歉意道:“刚刚是我太过鲁莽,还请各位大哥莫要怪罪。若各位有意合作,半时辰后在此处一起商议结词,莲花就先行一步,还请见谅!”
她眼睛含着歉意牢牢盯住五位男子,随手推开就近的一扇门,极快地闪了进去,落下门闩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冯莲花进的是乙门,穿过冗长的过道,一间草屋赫然出现。
这屋子不大,总共两间。一间有灶台锅具,另一间除了张大炕再无其他。炕头上放着一本卷宗,上面满是灰尘。
冯莲花先是粗略地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地面。除了她,不似之前有人来过。
房中的大梁上挂着一匹质地上好的白绫,炕上的被褥却满是补丁。她上手摸了摸被褥,里面多半是稻草,少半是棉絮。周围还零落摆着一些孩子的玩物。
她又仔细地搜寻了一遍,除了孩子的玩物,竟然未见大人的衣物鞋袜及板凳桌椅。
难道被害的是个孩子?
冯莲花站在炕上,比划了白绫垂下来的位置,若说是孩子的高度,有些牵强。
她翻开卷宗,想起滕立良那憋着坏的笑,倒是不再意外上面的内容。
卷宗厚重,留有大片空白,只有第一页上每个字如同斗大写道:“开元三十五年冬,无名氏,女,卒!”
看来冯莲花想的没错,要想得出六份不同的结词,就必须协同共享信息。
左右现在时间还早,她在大炕上敲敲打打,又在整面墙上摸来摸去,就差把地板全部掀起来看上一遍。
还是一无所获。
冯莲花眼光渐渐集中在大梁,她记下了白绫垂挂的位置与高度。犹豫地伸出了手,白绫崭新,不像有重物挂过。
好大一颗烟雾弹。
难不成是被抢了孩子,然后做成了自杀的场景?冯莲花脑中立刻就有了一出大戏,她想得出神,晃悠悠走进了灶房。
这里只有一口大锅,两副碗筷。角落里还放着半袋生了虫的糙米,灶台里生柴火的地方倒是干净,几乎没有烟熏过的痕迹。
冯莲花用脚试探地踹了踹台面,中空!
她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斗志,在地上找了一截结实的柴火,朝着灶台最薄弱的地方狠狠插了进去。
“轰---“
一声巨响惊得冯莲花连连退后几步,手中还拿着折了的半截柴火,高度警惕地盯着不断扬起的烟灰。
烟灰比她想的还要多,还要散。
冯莲花不得不扔了柴火,用手捂着口鼻,憋着呼吸,眯着眼悄悄躲在糙米旁。
“咳咳,咳咳。”
咳嗽声开始此起彼伏,冯莲花忍住恶心伸手抓了一把糙米,朝着从灶台里出来的两个黑影猛地撒了过去。
那两人刚刚从烟灰中缓过神,立马就被虫子糊了眼,还来不及张嘴解释,迎头便是两棒。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冯莲花想起今早冯相的嘱咐,脚底下跑的是更快了,既是模拟破案,搞不好也有充当犯人的!
嗯?充当犯人?那不就是假的了?!
完了,刚刚那两下,冯莲花可是使了全身的力气,该不会因此背上命案吧?
两张血肉模糊的脸缓缓飘进她紧绷的脑海,冯莲花腿肚子都开始哆嗦起来,看来这次铁定能进都察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