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是一张毛茸茸的猴脸,他扭头四处打量,只见一个小沙弥手垫脑袋,如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他试着挪动身子,遍身的疼痛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他不由的嘶啦了一声。小沙弥从美梦中惊醒,看到楚羽尝试着坐起身来,忙将他按到床上。
“你可真命大!”小沙弥起身拿起一块灰色的厚布,从火堆上拿起一个药罐,将里面的药汁倒在一个通体雪白的瓷碗里,“来,先喝了这碗药。师傅嘱咐过,你一醒来,就必须先喝了它,有点苦,你可忍着。”楚羽抬起身子,一个胳膊顶在床板上,就要从小沙弥手中接过瓷碗。小沙弥将瓷碗放在床头,将他的枕头树立,让他背靠着床头。这才将碗递到楚羽的嘴边。楚羽闻了闻药水的味道,芳香犹如九月的大脸菊。他忍着鼻子一口气就将一碗药水灌入腹中。胃却被烧的差点没换上气。小沙弥微微一笑,“你就不怕我怕给你喝的是毒药?”楚羽手一哆嗦,很快就稳住身形,他对小沙弥说:“不会,小师傅若想杀我,也不用等到现在。再说师傅乃出家之人,自有菩萨般的心肠。”小沙弥看着楚羽那只端着碗的手,却是嘻嘻一笑,“那可不一定!”楚羽拿着瓷碗的手微微颤抖。“莫非师傅真要害我?”
“知春,你又在吓唬人了?”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又一个小沙弥搀扶着一个老和尚走了进来,他微笑道,“施主莫怪,我这师弟本性不坏,就是喜欢捉弄人,千万不要当真。”那叫知春的小沙弥嘴角一噘,“知夏师兄你真没意思,皇承寺都快把我憋死了,我不像你,隔三差五还可以和师傅出去采个药,救救人什么的。这位施主还不就是碰上你和师傅,否则早就活不成了。再看看我,好不容易能找点乐子,又被你搅和了?”
那老和尚从知春小沙弥身边走过,敲了敲他的头:“你呀,年龄比你师兄还痴长了一岁,是该学的稳重一点了。”他坐在楚羽的床边,抓起他的手摸起了脉搏。不一会老和尚的脸上像是摆了一个表情包。嬉笑怒骂不停地变幻。“真是奇怪,这昨日经脉紊乱的你,今天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了?”楚羽看着老和尚的脸,只见他微闭着眼睛似乎在考虑什么。“施主,最近你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特别的东西?”楚羽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那可就奇怪了,怎么会呢?”老和尚子自言自语起来。这时右耳,从楚羽的怀里掏出一个朱果来,吭哧吭哧就啃了起来。楚羽无奈的笑了笑,“大师傅,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将我从魁狼的嘴里救了出来。”知夏小沙弥略作吃惊:“魁狼?我们只是将你从水潭边救起,那魁狼分明是被你勒死的,我和师傅发现你的时候,你还紧紧的勒着魁狼的脖子……”
这时候,只见老和尚快如闪电般就将朱果从右耳的手里夺了去,右耳一点都没有发现,抱着空气继续啃咬着。
“地王果?”老和尚突然说道,“你吃了多少?”
“不记得了,二十多个吧。”
老和尚一脸的吃惊:“二十多个?常人食用三枚已经就是极限了,你居然吃了二十多个还没有爆体而亡,可真是个奇迹。难怪你能勒死魁狼了。你可知道这地王果每一颗都有洗髓阀体的功效,三颗就可以让人脱胎换骨。但也不能超过三颗。”老和尚略一沉思:“施主,此地乃九焰山皇承寺,贫僧庆炫,不知施主如何称呼?家居何处?”楚羽忙向庆炫双手一合:“大师,我叫楚羽,家住幽闽江畔的石头村。”他忽然想起莫柔的交代:“皇承寺?大师,不知道贵寺是不是有一位法号庆慧的师傅?”
“那是我三师伯,他现在不在皇承寺。”知春不等庆炫和尚开口,“咦,你怎么知道我三师伯的法号?”庆炫和尚看了知春一眼,知春忙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不知道施主找我师弟可有要事?”
楚羽沉默了,自己可是答应过莫柔将那黑色的牌子亲手交给庆慧,这几个和尚能不能信任他心里没底。庆炫和尚见他不开口,也就没有追问,将话题轻飘飘的转到地王果上面去了。
“不知施主还有没地王果?”
楚羽忙从自己怀里掏了一个朱果出来,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大师,其他的都被我和猴儿吃掉了,只剩下最后这一个了,就送于大师。”庆炫推辞了一番,因为这地王果对他还有大用,也就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楚羽的忽然头略有眩晕,他扶了扶额头。庆炫看过脉之后,将他安顿在床上。
“没事,楚小施主尽管在寺里养伤,等你伤好了,估计庆慧师弟也就从洪州归来,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相见。贫僧还有事,就不陪施主了。”楚羽忙推辞了一番,庆炫这才带着知夏离开,让楚羽慢慢将养身体。
二人走出楚羽所在客房之后,穿过一条长长的廊子,庆炫对知夏说道:“你和知春密切关注楚施主的身体,他现在刚洗髓成功,又勒死了魁狼,身体损伤很大,初始只给他喝点粥,慢慢将养,切不可大意。”知春口中称是,“师傅,那只猴儿我看像是魔种……”庆炫一扬手:“事事皆有缘法,不必理会,你去忙吧。”知夏口中称是,向左边拐去,去了厨房。庆炫则向右边走去,路边,金铃花开的正盛。
“真是一个幸运的孩子。”庆炫摇了摇头,一座院子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他的僧房。
僧房里,庆炫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地王菩萨经》,翻到一页,上面有一个故事:地王菩萨在成佛之前,在魔刹界入口,寻到过一棵地王果树,他在树下参悟七七四十九日,一夕成佛,封印了魔刹界进入人间的入口,地王树从此结果。
“魔刹界,千年一结果的地王树,魔王又要从新降临了吗?”庆炫合上经书,向窗外望去,院子里,一丛木竹随着风四处摇曳,一次次低头,又一次次扬起。
“该来都还是会来,只是苦了众生,”庆炫手握佛珠,“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