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池北辙会伸手扶她一把,甚至已经伸出手去抓池北辙的衣服,谁知快靠到池北辙身上的时候,池北辙不仅突然侧了下身子,还状似不经意地推开她的手。
随着“嘭”地一声,南月重重栽倒在湿滑的地面上,额角和膝盖磕到青石板砖上,一股尖锐的疼痛传来,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眉眼淌下来,白皙的膝盖上也破了一层皮,此刻正往外冒着血。
她痛得咬牙,从雨水里翻过身看到长身玉立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形,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她眼中的泪水慢慢滚落下来。
朦胧昏暗的灯光落在池北辙身后,池北辙的脸处在一片阴影里,细密的雨被冬日凛冽的寒风吹得斜斜打在他的脸上,从南月的角度看过去,森寒而阴冷,“若不是半年前你给林音下药,林音怎么可能会回到顾景年身边?他们两人和好,不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如今你以什么立场求我帮你?又要我如何相信你不会再坏事?”
南月忍痛从地上站起身,重新走到池北辙身边,声音里带了求而不得的痛苦和不甘,“我承认那次的事是我不对,但池少你应该能谅解我的感受,我不会允许任何除我之外的女人陪在顾景年身边,你问我以什么立场,就以我爱顾景年,我不择手段要得到他这个理由够了吗?”
她今晚把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漂亮优雅的发髻,露出的整张脸虽然依旧苍白,但却显出平日里隐藏的深沉表情来,她反问池北辙:“既然你没有放弃林音,而我又想得到顾景年,我们目的一致,为什么我们两人不能联手?”
池北辙虽然被南月说中心事,但脸上依旧没有一丝动容,“南月,做事要凭自己的良心,不要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去考虑这样做的后果会对你所爱的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如果你不能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为对方的利益着想,那么你永远学不会如何去爱一个人,更不要指望别人来爱你了。你若是想通了这点,再来和我谈合作的事吧。”
南月被池北辙堵得无话可说,看到池北辙拿了地上的伞往院子里走,她重新跟上去,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我早上在报纸上看到江氏总裁江修泽召开记者发布会,并不承认他在外面把小三的肚子搞大,柯雅韵要和他离婚一事,反而隐晦地指出是柯雅韵出轨在先,就算是闹到法庭,他也是被同情的那个。池少你可要小心了,哪天被江修泽知道他的老婆被你包养,后果可不堪设想。”
“他说出这种话来,本身就是自己打自己耳光。”池北辙平静地说:“我既然要了雅韵,自然不会让她再受江修泽的委屈。南小姐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别处吧,不要每天总盯着我,找我的把柄和弱点,以便要挟我。若是你敢动雅韵,我自有办法让你十秒钟内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南月眉眼低垂,衣袖下的手握成拳,声音却还是如往常一样怯弱,“我知道了。”
池北辙没有再搭理她,抬眼看到白倾念纤瘦的身子立在廊下,他大步走过去,拧起长眉问:“你不进去,站在风口处做什么?”
白倾念靠着身后的廊柱,目光穿过面前的男人,落在空气的某一点上,“景年担心我一个人不能应付顾母,让我在这里等他一起进去。”
“他还真关心你。”池北辙看到白倾念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粉色的唇瓣显出一片青紫的颜色来,他靠近她几步,用自己高大伟岸的身形挡住身后的风雨,低着头凝视她。
白倾念低头“嗯”了一声,眼角余光看到南月脚步艰难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走进顾家,她一怔。
南月怎么也会来顾家?她和顾家有什么密切的关系吗?白倾念想起南月跪在池北辙面前的情景来,心中对于南月的身份更加疑惑,她抬起眼睛问池北辙:“你和南月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不然你以为我和她是那种关系?”池北辙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寒着声音讽刺,“我有柯雅韵和景曦两个女人就够了,不像顾大少爷老婆都有了,在外面还能养五六个。”
白倾念挺直脊背,“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是在羡慕吗?”
池北辙的眼睛往白倾念胸前扫去,暧昧不明地说:“其他的我不羡慕,我就是羡慕他每晚都可以拥有你。”
白倾念被他邪肆的目光盯得脸色发烫,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说:“他在外面有女人,全是为了保护我,做戏给顾母看,和你真正的风流多情不一样。”
池北辙没有再上前,站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眸色不明地看她,“你能给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为什么不相信我对你的爱?把你给他的机会分我一次?”
白倾念握紧手中的雨伞,不是她不相信池北辙,而是她不想再给彼此留半条后路。
池北辙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他高大的身形遮挡住白倾念的视线,白倾念只能听到雨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估摸着顾景年快要来了,池北辙却没有要进去的打算,而她若是提醒他先进去,多少有点做贼心虚的嫌疑。
白倾念正为难之际,池北辙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点开看到唐易铭发来的短信里说顾景年两分钟后到,他收起手机,和白倾念说了一声“若是感冒了,不要找我请假”,就走了。
白倾念盯着他的背影进去,慢慢站到风小的地方。
几分钟后,顾景年撑着伞走过来,白倾念早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着走到顾景年身前,伸出手臂去抱他的腰。
顾景年把伞递给身后的唐易铭,把她拉入怀里拥住,察觉到她身上冰凉,他更加紧地抱着她,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临时有个会议,所以来晚了。你出来时也不多穿些,活该现在冻着你。”
白倾念把脸贴上顾景年温热的胸膛,坚硬的胸膛肌理给她一种很窝心的安全感,她笑着调侃,“若是穿多了,哪里还能享受到顾大少爷的拥抱,别的女人求都求不来。”
顾景年因心疼而皱起的眉舒展开来,修长的手指卷起她的头发,轻轻扯着说:“我怎么发觉你现在越来越会说些混账话了?是不是和陈柏陌处的久了,他那不正经的性子也教给了你?”
白倾念在他怀里抿唇闷闷地笑,顾景年搂了她的腰把她带进屋子。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顾景年听到南月和池北辙的声音,动作一顿,想到自己那晚和南月欢愉的事来,他的脸色陡然间阴沉下来,他还没有和南月算半年前的事,她倒是有脸找上门来了,她是要找母亲做主,让他负责吗?
顾景年在心底冷笑,转头看到白倾念正在等他,他这才换了鞋子,拉住白倾念的手走进去。
池北辙远远瞧见白倾念的手被顾景年握着,目光暗了暗,而南月则和罗佩云说着话,罗佩云有意把话题扯到南母上,南月一一应对过去。
罗佩云对南月的表现很满意,看到南月的头发湿了,膝盖和额角处皆有一片血痕,她的眸中几不可觉地闪过一抹心疼之意,面色仍是清清淡淡的,“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邀请你来顾家是看得起你,你反而给我丢脸。去找家庭医生看看你的伤,我让人给你放了热水,你先去洗澡换身衣服。”
已经在对面沙发上和顾景年一起坐下的白倾念,听到罗佩云的语气里虽有嫌弃,但关切却居多,她疑惑地皱起眉,心中对南月的身份多了一层猜测。
她觉得南月和罗佩云应该有血缘关系,因为她刚刚注意到罗佩云看南月的眼神,分明是一个长辈在看自己的孩子。
顾景年和罗佩云的关系从半年前就开始越来越疏远,暗地里激烈的争斗已经影响到了表面的和平,因此顾景年从进屋后就没有和罗佩云说一句话,白倾念还是礼貌而又谦卑地叫了一声“妈”。
罗佩云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端起茶几上的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
白倾念垂下眼睛,适时掩藏起眼中的恨意。
顾景年以为她受了委屈,便往她身边坐过去一些,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性地在她的掌心里画着圈。
白倾念蜷着手指,一时没有忍住嗔笑出声,“景年,痒。”
沙发另一侧的池北辙望过去一眼,看到白倾念眉眼间的笑意,他捏紧手中的杯子,眼眸里急速凝聚起一层寒霜,而罗佩云的脸色沉了下来。
白倾念只当做没有看到,手下握紧顾景年,顾景年便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拥进怀里。
白倾念知道在长辈面前亲热,是一种极没有教养且不尊重长辈的行为,她伸出一条手臂环住顾景年的背,眼瞧着罗佩云怒得重重放下茶杯,她心底滑过一抹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