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母虽然知道白倾念的话里安慰成分较多,但听到恒远老板亲自主刀,她大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相信池少的医术。”
白倾念不知道池北辙的医术如何,她只是相信池北辙这个人。
她正想说话,觉察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慢慢松开,低头一看,冯母已经晕了过去。
白倾念一惊,连忙伸手扶住冯母,叫来医护人员和她一起把冯母带到病房休息,随后她又给冯母扎了针,冯母沉沉地睡过去,她坐在床头发呆。
她想起刚刚池北辙那双在她身上停留不到两秒的眼睛来,眸深处那片寂静的浓黑,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沉。
不知不觉到了天亮,王静来通知她手术已经结束了,化疗很成功。
白倾念心底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过了不久冯母醒来,听说后要去感谢池北辙。
白倾念刚扶着冯母下床,池北辙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主任和陈柏陌以及杜华几人。
冯母看到池北辙后,弯身就要下跪,白倾念没有来得及拉,池北辙大步上前轻轻托住冯母的手臂,温声说:“伯母你不必这样,这本该是我应尽的责任。前几天我在全国各地寻了合适你女儿的骨髓,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和几个医生在商讨之后,为孩子做骨髓移植手术。”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冯母,就连李主任几人都很高兴,白倾念诧异地瞟过去一眼,难道这几天池北辙是寻骨髓去了?她还以为他真就不管恒远了。
她盯了池北辙许久,发现他又瘦了不少,脸部线条如刀刻,较之半年前更加锋利流畅,除了越来越英俊外,其他没有什么多大的改变,但她总感觉还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之后冯母又说了一些感激不尽的话,连同恒远和池北辙几人轮番赞扬了一遍,池北辙表情平静地听着,偶尔接上一句,谦和有度,不卑不亢。
白倾念无意中看到他温润中带着星点笑意的眼眸,惊得差点跳起来,直盯着他唇边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微弧度,他是在笑?他学会笑了?
但是很快白倾念的注意力又因一夜未眠而转了开去,她揉着额角,听得有些昏昏欲睡时,手机震动了几下。
她见他们几人聊得正欢畅,完全没有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她摸出手机看到顾景年发来的短信,问她结束了没有,他在楼下等她。
她精神一震,走到池北辙身边正要问可以下班了没有,门从外面推开,柯雅韵的声音轻悠悠飘来,“我还说你怎么忘了回我短信,原来是忙了。”
白倾念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柯雅韵已经走到池北辙跟前。
李主任和陈柏陌几人有些诧异,正等着池北辙介绍,柯雅韵笑着说:“我是柯雅韵,大家叫我阿韵就好了。”
人都这样说了,而且池北辙似乎并不打算介绍,几人只好相互扯出笑来虚伪寒暄一番,轮到白倾念时,柯雅韵突然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林音,我现在是阿辙的女人。”
白倾念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看到柯雅韵重新回到池北辙身侧,手指拉住了池北辙,还在和几人说话的池北辙反应迅速地伸手握住她的手指。
白倾念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底的酸涩一点点蔓延开来,逼着自己转过脸去,是她推开他的,如今他身边有了女人,不管是谁,只要他喜欢,她都应该祝福他才是。
又是大半个小时过去,白倾念估摸着再耽误下去顾景年就要上来了,想再次问池北辙,早已看出她意图的柯雅韵先她开口,对池北辙说:“我瞧着快到中午了,你中午有应酬吗?没有的话不如陪我吃顿饭。”
池北辙抬起手腕一看手表,转头又问杜华中午的安排。
杜华说:“刚刚盛少打来电话,说是要在盛世酒店里请你和李主任几人吃饭。”
白倾念的眼睛盯在池北辙的左手腕上,目光有些恍惚,就在刚刚池北辙抬起手腕的一瞬间,她注意到池北辙新换了手表。
她心底一抹尖锐的疼痛,好不容易压下去,又听到杜华说盛世集团的盛少请他们吃饭,其中还特意提到她的名字,她眉头一皱,她又不认识什么盛少,去吃什么饭?
她刚想婉拒,就听到池北辙对几人说:“阿琛的饭一向不好蹭,我估摸着这次若不是温婉怀孕,照着他那奸商的性子,哪里舍得把我们几人全部请去,一起去吧。”
陈柏陌一听说有饭可以蹭,当下就原形毕露,什么医生的稳重和干练全部丢到爪哇国去了,拿了手机打电话把谢瑶一起叫上,末了还让杜华转告盛少准备谢瑶和白倾念爱吃的食物。
白倾念听后直在心里骂陈柏陌脸皮厚、缺心眼。
顾景年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的手机铃声很是突兀,惹得几人把目光都转向她,就连池北辙扫过来时,都皱起了长眉,尤其是柯雅韵,眼中的笑都要溢出来了,白倾念琢磨了半天没有明白她究竟在笑什么。
她对众人道歉,转身出去接电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池北辙的目光跟了她一路,随后微微眯起眼睛。
顾景年还在楼下等,而且白倾念听顾大少爷那语气似乎不和他一起吃饭,顾大少爷就要掐死她一样。
她顿时觉得憋屈,挂断电话后刚转头,看到池北辙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她这猛地一转身,差点撞到他怀里。
白倾念惊得后退一步,“池……池少……”
池北辙深凝如渊的目光往她握紧的手上一扫,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问:“你抖什么?是做了亏心事,还是你怕我?”
“有点冷。”白倾念低头,分明池北辙离她还有几步远,声音算得上温润,但白倾念就是不敢抬头去看他,他眼睛里那抹浓墨般的黑,总让她无来由的惊慌。
“要我脱衣服给你?”
白倾念蓦地抬头,“啊?”
池北辙解衣扣的动作停下来,“看来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又在装可怜博我同情,以便达到你的目的。”
白倾念脸色一白,只觉心头剧痛。
池北辙看她穿着单薄,长眉一拧,还是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白倾念不想和池北辙太过亲近,本来不愿意接,又看到池北辙云淡风轻的模样,心想他是她的上司,关心她本是理所当然,而且她若是拒绝的太过明显,总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便接了他的黑色外衣披到肩上。
下一秒,一股陌生的香味涌入鼻尖,白倾念一僵,想起柯雅韵刚刚靠上池北辙肩上的画面来,她的心突然冰凉下来。
两人出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柯雅韵已寻了出来,自然而然地挽起池北辙的手臂时,扫了低头的白倾念一眼,柔声对池北辙说:“外面太冷了,阿琛那边又在催我们,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柯雅韵这句话说完,白倾念就看到池北辙伸手把柯雅韵拥到怀里,低声说:“我倒是忘了你最怕冷,T市的冬天确然不如B市温暖,过几天我们还是去那边吧。”
“好。”
池北辙的手搭上柯雅韵的腰,柯雅韵的身形又是十分的细瘦,两人依在一起的画面让白倾念想到郎才女貌这个词。
寒风从身后没有关上的窗户里吹到背上,眼睛被凛冽的寒风吹得通红,她捏紧身上早已失了他温度的外套,恋人间的拥抱,比一件外套要温暖吧?
“白医生。”白倾念心神恍惚之际,池北辙又出声叫了她,“我刚刚听你在电话里说景年在楼下等你,中午你就不用过去了,先回家休息吧,下午四点来会议室开会。”
白倾念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听到池北辙这样说,她把外套还给池北辙,不顾池北辙眯起的长眸,她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柯雅韵和池北辙的谈笑声,白倾念加快了步伐,远远把池北辙低沉温润的声音抛在后面。
白倾念坐进顾景年的车子后,看到顾景年铁青的脸色,她解释了一番,顾景年依旧抿紧唇不搭理她,吩咐司机开车去餐厅。
两人一起吃了饭,直到回去顾景年还在生气,白倾念本来想说几句好话,顾景年公司里来了电话。
她只好和顾景年打了声招呼,准备回房休息,本来要离开的顾景年突然在她身后说:“我听说池北辙回来了。”
白倾念不知道如何回应,她其实想问问顾景年池北辙是不是和顾景曦分手了,不然柯雅韵不就是池北辙的地下情人了吗?
但仔细一想,若是这样问的话,疑心重的顾景年会认为她对池北辙的关注度太高,她略一沉吟,“嗯,昨晚是他为那个孩子做的手术,早上几个医生在一起商讨了几个小时,本来是要一起去吃饭,我想着你在等我,就拒绝了。”
顾景年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脸色缓和下来,走过去把她拥到怀里抱了一会,之后嘱咐她好好休息,才去了公司。
白倾念洗漱过后躺回床上,虽然疲倦至极,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脑海里闪过的都是池北辙搂着柯雅韵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