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念看到自己另一只手上还扎着针头,她双手有了自由,用另一只手拔掉后扔到一边,也不管迅速冒出血珠的手背,她用力挣脱池北辙,却和每次一样,饶是她费劲力气也无法摆脱他,她情绪顿时失控,抬高声音说:“不用你管,就算我死了,也和你没有关系。”
“你一个人说得倒是轻巧,你不想活,有没有想过我没有了你,我有多痛苦?”池北辙顾及到她身上的伤,也不敢再随便用力,看到她的手背还在冒血,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拿了棉签按在她的手背上,低声威胁她,“你若是再闹,我给你打镇定,让你好好睡一觉。”
白倾念用力一咬唇,没有再挣扎。
和池北辙吵了一架,她身心疲惫,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突然用力推开池北辙,趴在床头干呕起来。
她的上半身往床下倾去,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池北辙惊得伸出手臂从后面捞起她的腰,轻柔地拍着她的背,看到她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他心疼的厉害。
白倾念的额角滚烫,发起了高烧,池北辙让陈柏陌送药进来,再次给她扎了针,见不得她难受,他还是在药里加了镇定,让她睡了过去。
陈柏陌下午下班后,开车去医学院接谢瑶。
谢瑶抱着书本和几个同学并肩走来。她乌黑短发齐耳,眉梢眼角间皆洋溢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朝气和明艳,偶尔转过头和同学说笑,声音清脆悦耳如铃,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谢瑶老远看到陈柏陌颀长的身形靠着车子,和身侧的同学告别后,疾步跑到陈柏陌身边,“大叔,你来了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说完后她往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有几个女生对着长相俊美的陈柏陌议论纷纷,她顿时有些恼怒,不等陈柏陌回答,她就生气的说:“你以后不要再来大门口接我了。”
陈柏陌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她的校服是短裙式的,恰到好处地将她两条纤细白皙的长腿露了出来,陈柏陌盯着盯着,眼神就暗了几分,一扯唇角问:“我给你丢人了?”
谢瑶巴不得快些离开,拉开车门就上了车,也没有听到陈柏陌的问题,坐上去催促他,“走啊。”
陈柏陌注意到她坐在了后座,看了一眼空了的副驾驶座,下巴一收,面色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上车发动车子,恼得也不搭理谢瑶。
谢瑶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回家,两人半个月来第一次见面,陈柏陌故意不提上次争吵的事,谢瑶咬着唇从后视镜里盯着他那张沉寂如水的俊脸,迟疑了片刻后说:“大叔,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最近这段时间我想了想,我年纪小,在心理和身体上都不能满足大叔。”
说到这里,她从后视镜里看到陈柏陌并没有动容,鼻尖顿时一酸,忍着泪说:“以后我不会再干涉大叔的私人感情了,大叔想和哪个女人交往,就和哪个女人交往,大叔喜欢带多少女人回家,就带多少女人回家,我住在你那里会妨碍到你们,所以我决定搬到宿舍来住,不会告诉别人我和大叔的关系,以后我们两个人见了面,就当不认识吧。”
“吱”地一声,陈柏陌一个紧急刹车,把车子停在了马路中间,回头看向谢瑶,眼眸里起了一团火焰,满腔的话想要说出口,最终却只化为冷冰冰的讥讽,“你真是长大了,前段时间我还考虑着你年纪小,不放心把你一个人送到国外,看来是我多虑了。”
谢瑶面色一白,“你要把我送去国外?”
身后的车子传来刺耳的鸣笛声,陈柏陌重新发动车子,压下心口的疼痛,面不改色地说:“不是巴不得离开我吗?我就成全你,让你离得远远的。”
谢瑶听到他下定决心要赶自己走,眼中迅速积聚起泪水,突然抬高声音吼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要离开你,是你嫌我烦,总是想着法子把我赶走!我走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和倾念姐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她,若不是我妨碍你,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陈柏陌皱起眉,冷着声音说:“你怎么看我我不在乎,但是不能因此侮辱倾念的人格,她是顾景年的妻子,怎么可能喜欢我?”
“她快要和顾少离婚了,你可以如愿以偿了。”
陈柏陌一向不和人吵架,也不想费劲和谢瑶多解释,听后只是冷笑一声,开着车子去了恒远。
白倾念睡了四五个小时,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池北辙怀里,腰后搭着池北辙的手臂。
她刚动一下,池北辙就惊醒过来,抬手摸上她的额角,发现她退了烧,才松了一口气,慢慢收紧一条手臂,低声问:“饿不饿?我让人送晚餐过来。”
白倾念输了液,口中又苦又涩,没有任何食欲,摇头说不用,又察觉到池北辙的身子有些僵硬,她抬手抓住他紧绷的手臂,蹙着眉问:“你紧张什么?”
池北辙本要起身打电话,被她抓住手臂后,心里一阵狂喜,又重新躺回去,轻轻搂着她的腰,声音里带着刚睡醒后的温柔和沙哑,“你不在的这五年,我总是梦到你还像现在这样躺在我怀里,惊醒过来的时候,却总是发现身侧是空的。”
白倾念眼睛一酸,一时没有忍住,脱口问道:“所以你以为现在又是一场梦,你醒来后又怕我消失吗?”
池北辙慢慢放松下来,薄唇擦过她柔顺的头发,低低“嗯”了一声。
白倾念心里泛起一抹涩痛,想说“你没有在做梦”,低头看到他胸膛上的两处伤疤,她想起那是她失忆时伤的,用力咬了下唇,咽回要说的话。
她后腰和左侧肩膀有伤,只能侧着身子睡,又要防止靠的他太近触碰到胸前的烫伤,她把自己蜷成一团,头抵着他的胸膛,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靠过去。
他却抬腿压上她的,恼得她又在他胸膛上用力咬了一口。
他还是没有把腿移开,她蹙眉说:“不长记性。”
池北辙陪她睡了一觉,此刻有了精神和她拌嘴掐架,心里柔软,忽略了她的反常,弯着嘴角说:“脸皮厚,改不了。”
他这样说着就笑出声来,笑声低沉动听,白倾念五年后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笑,想从他胸口抬头看看,陈柏陌和谢瑶恰在这个时候在外面敲门。
池北辙又恢复成往常面无表情的模样,放开白倾念从床上下来去开门,白倾念自己一个人坐起身,看到池北辙放在床头的外套,想到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情景,心中又是一酸。
谢瑶一进门就疾跑过来,坐在床侧拉住白倾念的手,低头看到她瘦削的手背上显出几个青紫色的针口,她很是心疼地问:“顾少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白倾念心想若按照顾家对林家的仇恨,他这样对自己还算是好的,面上却没有什么波动,不以为然地笑道:“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对,活该受这份罪,倒是麻烦你下课后还要跑来医院照顾我。”
说完后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池北辙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不想让池北辙察觉自己的反常,转移了话题,“你功课学得怎么样?课程紧不紧?”
谢瑶学得是护理专业,和白倾念读一所学校,回答了白倾念的问题后,又兴致勃勃地和白倾念聊起了医学院。
白倾念安静地听着,听到熟悉的名字,偶尔会插上一句,但碍于陈柏陌和池北辙还在场,她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便鲜少做评价。
只是脑子里不由得就回想起五年后她和池北辙的正式重逢,那时他从身后紧紧地抱着她,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情话,她当时只顾着逃离他,如今回想起来,心中就是一阵悸动,却又努力压下去,想着他强占自己,想着他把照片寄给顾景年,她的心肠又慢慢硬起来,握紧手指提醒自己只能恨他。
池北辙中途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催他回办公室处理公务,他应下来后,却还是坐在沙发上不动,暗炙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白倾念。
陈柏陌坐在他身侧,一手搭上他的肩,“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我现在就去发微博说恒远即将毁在池少手中,恒远全体职员求包养。”
池北辙的脸黑如锅底,“你敢试试,我下一秒就让杜华把谢瑶的信息发到征婚网上,注明其养父失业,走投无路之下卖女。”
陈柏陌点着手机屏幕的手指一顿,咬牙道:“你真是太幽默了。”
“过奖。”
池北辙说完后又提醒陈柏陌,“离婚协议书呢?你不是拟定好了吗?先让她看看,然后再请律师。”
陈柏陌低声问:“要我去提?”
“难不成还要顾景年来提?即便罗佩云逼他,他也不会和她离婚,他现在之所以不来,估计是在试图说服罗佩云,或者在想办法把罗佩云的心思转走。”池北辙坚毅的下巴绷起一条冷硬的弧度,狭长的深眸里抿进一团猩红的光,“我不会再放她回到顾景年身边,因此在顾景年还没有把局面扭转过来之前,让她单方面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那时候你再趁着罗佩云也在场,让顾景年同意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