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悄悄站在李主任的办公室门外,当听到白倾念对青霉素过敏时,她目光一闪,之后装作无意偷听的模样敲门。
池北辙刚要去楼下的药房配药,陈柏陌跟他一起去,看到南月在外面后,池北辙一边走,一边问:“这个时候你不在南母身边守着,来急诊科做什么?”
南月疾步跟在大步流星的池北辙身后,满面担忧地说:“我听说倾念病了,罗佩云又在急诊科安插了人想要害她,我想到倾念身边可能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就来问问池少,我能不能照顾倾念。”
池北辙想到南月有可能是罗佩云的人,拧起长眉说:“谢谢你的关心,你负责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就可以了,倾念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池少你毕竟是男人,诸如擦身上厕所之类的,你做起来不方便。”
池北辙顿住脚步,深凝如渊的眼眸深处涌上一阵浪潮,“我是她的男人,所有对于其他男人的不方便,我都方便。”
南月一怔,眸中浮起一片雾气,哑着嗓音问:“池少不相信我吗?你以为我会害倾念?”
无论南月会不会害白倾念,他都不能拿白倾念的生命去赌,池北辙拧起眉刚想把南月打发走,陈柏陌就在一旁说:“南小姐你误会了,池少只是太关心倾念了,既然你想留下来照顾倾念也可以,但是你母亲那边也离不开你,你一个人每天两边跑太吃力了,不如我再找个人陪你,和你轮流照顾倾念怎么样?”
池北辙当即黑了脸,他这个上司还没有开口,陈柏陌这个做下属的倒是替他做了决定,他漆黑的瞳孔一缩,正想扣陈柏陌的薪水,陈柏陌的手就拍上他的肩,低声说:“我也喜欢倾念。”
池北辙听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对陈柏陌说:“谢瑶那孩子挺可爱的,我看着也很喜欢。”
说完后,池北辙看到陈柏陌脸色一变,他眯起长眸。
在恒远聘用陈柏陌之前,他让杜华调查了陈柏陌的家世背景,以及人品情史,清楚地知道陈柏陌爱的女人是那个被陈柏陌从小养大的谢瑶,对于白倾念更多的是兄妹之情。
他承认听到陈柏陌说喜欢白倾念的时候,他很想把陈柏陌炒鱿鱼,冷静下来想想,陈柏陌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在提醒他不要感情用事。
他为了保护白倾念,一心要把南月赶走,反而会打草惊蛇,与其让罗佩云再安插人进来,倒不如先控制已经暴露的南月。
池北辙这样一想之下,觉得自己确实不够理智,不该为了一时的安全,就忽略以后的隐患,他抬起长指揉着额角,低声说:“抱歉,没有休息好,脑子有些乱。”
陈柏陌知道池北辙是关心则乱,以前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池少,此刻这样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让陈柏陌很是担心。
他们走的快,病弱的南月被远远甩在后面,陈柏陌对池北辙说:“以你现在这种状态,很容易配错药,到时候你就成了害倾念的罪魁祸首了,而且恒远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去处理,你不能时刻守着倾念,就先答应了南月,谢瑶现在的课不多,我让她也过来,顺便替你监视南月。”
池北辙一直深攒的长眉舒展开来,虽然没有笑,但眉眼间却飞扬出一抹神采,“我给你加薪。”
“不缺那点钱。我就是希望老板不要把我当顾景年的卧底一样防备,首先我是有医德之人,就算要做对恒远不利的事,也不会利用自己的工作之便,二来我不是顾景年的棋子,我只答应顾景年照看倾念这一件事,并不会为他做其他的事。”
陈柏陌说完后见池北辙没有反应,剑眉一皱说:“你不应该对我表示感激吗?像我这种不畏权势、不会为了金钱背弃自己信仰的医生,现在很少见了。”
也不知道池北辙是真的没有听懂,还是此刻脑子又混乱了,他拧起长眉,“我现在就打电话让财务从今天开始给你加薪。”
陈柏陌怒道:“滚一边去!”
池北辙和陈柏陌在药房里配好药,池北辙让陈柏陌给白倾念扎针,自己则去休息室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又去了厨房让林嫂准备午餐。
白倾念醒来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她在病房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池北辙,就问坐在沙发上的陈柏陌:“池北辙呢?”
陈柏陌看到白倾念侧过身来,放下书上前帮她,手放在她的腰尾,轻轻拖着,“伤口还疼吗?”
“都死过好几次的人了,还在乎这点伤吗?”白倾念轻轻推开陈柏陌,自己一个人坐起身,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有些不耐烦,“我问你池北辙呢?”
陈柏陌本以为白倾念醒来后会先问顾景年,没有想到白倾念要找池北辙,他脑子里突然一闪,盯着白倾念的眼睛问:“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白倾念心口一疼,慢慢闭上眼睛,早在昨晚昏过去的那一刻,她就想起了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时林家和顾家还是邻居,她和顾景年一起长大,到15岁的时候顾景年离开,父亲的学生池北辙第一次来她家中,开始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池北辙第一次牵她的手,第一次亲吻她,她和池北辙的第一次欢爱,都一点点浮现在脑海。
20岁那年,林家落败,她曾跪在地上求顾景年放过她的父母,结果却被顾景年逼迫,忍痛和池北辙分手后,嫁给顾景年,一心想要查清楚父亲被陷害的真相,却被顾景年送到伦敦,之后就是飞机意外失事,她失忆。
这五年来她一直在逃避,逃避着家仇,逃避着顾景年曾给她的伤害,若是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白倾念睁开眼睛,回避着陈柏陌的问题,而是说:“你帮我把他找来,我有话对他说。”
池北辙恰在此刻推门而入,听到白倾念找他,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低声说:“我刚离开了一会儿你就想我了?”
白倾念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而是让陈柏陌先出去,看到陈柏陌从外面关上门,她满含失望与自嘲地问:“我这个样子,你高兴了吗?”
池北辙一怔,不明白白倾念为什么这样说,把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心疼地说:“你受伤了,我心里怎么好受?”
“不好受?”白倾念抽出自己的手,慢慢地靠向身后的床架,池北辙看到后立即倾身过去把柔软的枕头垫在她背上。
白倾念不领情,推开他往后用力一靠,牵引到伤口,她疼得脸色发白,“池北辙,你的不好受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吗?你把照片寄给顾景年,你不就是想他这样对我,让我和他离婚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越是这样,我越不遂你愿。”
池北辙沉黑的瞳孔紧紧一缩,他的脸沉下来,“我确实想要你们离婚,但我不知道什么照片的事。”
白倾念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会做这件事,只认为池北辙是在掩饰。
她满心的冰凉,放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过往的种种在她脑海里急速闪过,她此刻再看多年后他早已不再像年少时一样清俊的眉眼,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好,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有人把你几次强占我的事拍成照片寄给了顾景年,顾景年以为我在这场婚姻里出轨,才不小心伤了我。”
“所以你认为是我把照片寄给顾景年的?”池北辙一双狭长的眼眸深凝如渊,里头闪烁着星点的恼怒,“他伤了你,你不去怪他,反而来怀疑是我故意破坏你们的婚姻,林音……”
“不要叫我林音。”白倾念忍住眼中的酸涩,闭上眼睛轻声说:“我已经不是林音了,就算我是,你几次强占我,我已经无法原谅你、接受你了,而你这次的做法,让我恨不得对你千刀万剐。”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以往的羞愤和激动,只剩下漠然,池北辙此刻才发现,他宁愿她还像前段时间一样对他充满了抗拒和警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漠视他。
他自认为自己很擅长和她吵架,只要她反驳他,他总能用自己的方式让她屈服,但是此刻他看到她苍白脸上的疏离,他只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棉花,堵得他无法开口。
白倾念看到池北辙眸深处因睡眠不足而浮起的条条血丝,只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针扎过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她费力地移动到床头柜上,拿了池北辙放在上面的电话,正要拨通顾景年的电话,池北辙发现她的举动后,拽住她的手腕,把手机抢过来扔到地上,“他已经不管你了,你还打电话给他,不是自取其辱吗?”
白倾念纤细的手腕被池北辙捏得咯吱一响,她咬唇承受着那股尖锐的疼痛,把冰冷的话语化成锋利的剑,伤他更伤己,“你高兴的也太早了吧?你不要忘了,我一天没有和他离婚,我就还是顾家少奶奶,就算他不管我,顾家的其他人也会管我。”
她说着就掀开被子下床,池北辙脸色一变,伸出手臂搂住她,“罗佩云想害你,你不知道吗?你若是再回去,就等于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