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真就打算一个人了?”
池北辙沉默。
顾景年的手搭上池北辙的肩膀,掌心下的骨骼坚毅瘦削。
他眉头一皱,忧心重重地说:“北辙,听我一句劝,你也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虽然你给了倾念非她不娶的承诺,但你自己心里其实也很清楚,她宁愿你食言,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一直陷在回忆里。”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有时候不是你放不下,而是你不想放下。何况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池伯母以死相逼……不,她也不至于,她若是跪在地上求你,你还不答应吗?”
“恒远的生意如今越做越大,前段时间我听唐易铭提起过,你想把恒远分给几个效忠你十多年的下属,我不赞同你这种做法。”
“就像我对顾氏一样,那是我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苦劳先不说,至少我对顾氏有着割舍不下的感情,我想你对恒远也是一样的,外人再好,也不如交给自己的后辈。”
“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在一起时间久了,哪有那么绝对不动心?而且有时候维系婚姻的不一定非是爱情,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吧!你考虑考虑我说的话。”
南月安静地听完,转头诧异地看了顾景年一眼。
他脸上的表情很温润,而且满是耐心。
她觉得经历过这些事后,顾景年成长了不少,学会了为别人着想。
池北辙垂在腰间的手紧握成拳,很久后才说:“你这番话说得太早了,我人都还没有见到。”
他就是过不去心中筑起的那道墙,他不允许别人推翻,他自己也不愿意推翻。
“这话可不早。池大哥……”南月改了称呼,见池北辙弯了弯眉眼,她继续笑着说:“劝池大哥结婚是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我们都希望池大哥好好的。”
池母那边又打来电话来催,池北辙对顾景年和南月点了点头,表示他会慎重考虑,打了招呼就先过去了。
顾景年扶着南月坐进车子,之后自己也坐进去,伸手摸向南月的小腹,“林大哥说是个男孩,你要不要告诉唐易铭?”
南月刚刚还神采飞扬的,提起唐易铭来,她唇角边的笑容僵了下去,表情有些晦涩,“我把话说绝了,一点后路都没有给自己留,而且他也说他不稀罕这个孩子,我突然又告诉他,反而会让他更加厌恶我。”
顾景年觉得南月这些其实都是借口,说到底是南月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唐易铭,就像她上次离开一样,哪怕她和唐易铭有千万个在一起的机会,她也不会去争取。
不要指望南月主动,南月就算心痛死,也不会去找唐易铭,这事关键还在唐易铭身上。
若是唐易铭真就死缠烂打的,让南月知道他是真的爱她,南月也拒绝不了唐易铭。
他搂了南月的肩膀,歉疚地说:“委屈你了,要不了多久的,就差最后一步了。”
“我还是从心里希望你可以幸福。”
他说完后,又在心里喃喃地说:念念,你和宝宝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白倾念在病房里睡了一个下午,中途母亲进来一次,她绷着脸,没有和母亲说一句话。
母亲红了眼睛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推着轮椅守在门外。
她本来是要回去的,但池北辙在短信里说让她等他,他送她去新的住处。
其实她很少等池北辙,一般情况下,池北辙总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第一时间为她安排好一切,像今天让她等了一个下午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她问了林延城才知道池北辙是去相亲了。
当时她吃着香蕉,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林延城说:“你回来也快两年了吧?北辙今年也该有32岁了,正是成家的好时机。他能自己想通最好,想不通,我们这些人还要劝劝他。”
白倾念点头。
她和池北辙已经不可能了,就算她和顾景年离婚了,她也没有再打算嫁人,她希望池北辙不要再守着她。
两人正说着话,池北辙就回来了,并且还带了一个女人。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个女孩,就连林延城也愣了下。
虽然他自己的女人年龄也不大,但他是真心喜欢易君碧,当初没有人逼他非要娶易君碧,而池母既然是要逼迫池北辙结婚,好歹也应该找个知书达理而又成熟稳重的女人吧?
像顾景曦那类型的就可以。
然而现在这个女孩,他瞧着应该还没有成年吧?
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和自己年龄差距很大的伴侣的,从池北辙喜欢白倾念来看,池北辙应该看不上这么小的女孩的,而此刻把人带过来,不就是间接地表明他接受了吗?
白倾念愣了很久,直到那女孩叫了她一声姐姐,她眼中突然一酸,就那样想起谢瑶来。
池北辙和女孩站得虽然近,但并没有搂她或是牵她的手,不温不淡地对几人介绍,“蔚阑珊。”
白倾念觉得这名字熟悉,好像听过一样,林延城接道:“和阿碧嫂子的名字一样。”
“哦,对。”白倾念连忙伸出手,“白倾念。”
蔚阑珊乌黑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衬得整个眉眼都特别明亮,只是敏锐的白倾念还是从她眼底深处看到一闪而过的疑惑。
白倾念顿时有些尴尬。
她和几人告了别,坐上池北辙的车子时,还是忍不住问:“我妈呢?”
“她说想呆在林家旧宅。”
池北辙没有明说,白倾念听懂了,母亲是在避着她了。
也好,她暂时也不想见母亲,虽说她并不会真的就怨母亲一辈子,但至少要给她点时间去接受吧!
有蔚阑珊在,很多话白倾念也不方便和池北辙说,一路无言。
池北辙把白倾念送到别墅,刚下车就是一拨佣人上前各种照顾,白倾念看着十多个佣人,一时间有些头晕。
听池北辙说还有几个妇产科的医生24小时陪在她身边,好像她随时都会有危险似的,至于吗?
她会把自己和宝宝都照顾的好好的。
之后池北辙又叮嘱了几句,白倾念一一应下,被一个女佣人扶着把池北辙和蔚阑珊送到门外后,她看到蔚阑珊主动牵起了池北辙的手。
池北辙脚步一顿,很久后才伸出长臂搂了蔚阑珊,走出了庭院。
白倾念看着两人的背影,竟觉得很般配似的。
她一下子就热泪盈眶。
阿辙,无论你还能不能喜欢上别的女人,请你一定要把自己的心门打开,不要再困着自己。
最近这段时间换了不少住处,白倾念的适应能力强了不少,洗漱后就上了床,大概今天确实倦了,她很快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后,她听医生说别墅里有专门为宝宝准备的房间,她一怔,心里想着池北辙真是周到,这个时候都把婴儿房间准备好了。
她推门进去。
这是一间装修一新的漂亮的小屋,婴儿房里装上了监视器,医生说不仅可以在婴儿入睡时让她听到,也可以让她时刻观察婴儿。
除此之外,设计婴儿房的人遵守了婴儿房的五大原则,安全性、遵循自然、充足的照明明亮、活泼的色调和可重新组合和发展性。
白倾念仅是看了一眼,就特别的满意,又照着自己的心思布置了一番,每天都要进去几次,和肚子里的宝宝说几句话。
她的精神状态一天天好转,池北辙经常来看她,少数时候会带着蔚阑珊,三人一起吃饭,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只是几天后的晚上,白倾念再睡觉时,总感觉身边有人,自己被人盯着一样。
她惊得睁开眼睛,坐起身打开灯后,却又什么都没有。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怀孕,心事太多的缘故,也就没有特别在意,然而连续几天晚上过去,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后,她渐渐警觉起来。
问过佣人后,佣人说别墅里的防护措施很好,根本不会有人进来,何况还进了白倾念的房间,他们一致认为白倾念太敏感了。
白倾念越来越觉得蹊跷,看佣人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她没有再对佣人提起这件事,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睁着眼睛。
但实在抵不过困意,每次都会沉沉睡过去。
如此一晃两个月过去,白倾念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林延城再次检查后说是个女孩。
白倾念心里开始不安了。
她自己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只是顾景年是比较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像他那样的出身,应该从小就被罗佩云灌输了重男轻女的思想吧?毕竟顾氏那么大,是需要有继承人的。
胡思乱想了半天,她又惊醒过来。
自己已经和顾景年离婚了,还去在乎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顾氏是否会有继承人做什么?
而且南月的孩子如今八个月了,听说是个男孩,就算不是顾景年的孩子,南月是顾家的大小姐,南月的孩子应该是顾氏的继承人吧?
顾景年应该会高兴吧?
白倾念坐在林延城的办公室里,正这样想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听到动静后,转头看到来人,她微微蹙起了眉。
顾景年刚一进来,白倾念站起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