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昨晚有多绝情,此刻再见到她,像每次一样,他的理智和冷静全都没有了,只要她再对自己哭一次,求他一次,他很难保证自己还会把这场戏继续做下去。
而事实上,白倾念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和顾文远没有关系。他以后是你的岳父,你尽量讨好他吧!”
“你走吧!我说了不想看到你。”
顾景年不走,坐在床头悠闲地翘起长腿,“南月在林大哥那里问关于宝宝的事,我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你继续睡吧!不用管我。”
顾大少爷这一番话说得跟自己是贵客似的,偏偏身为客人,他还安排主人的生活起居。
白倾念见他流氓性子又上来了,她就恼了,“你可以去诊室陪她。”
在说起南月的时候,白倾念觉得很别扭。
不知道南月是否早就知道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南月心里又是怎么想的,能接受吗?
反正她自己是接受不了。
顾景年明知道白倾念是在赶他,心里再不是滋味,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勾着唇角说:“你刚刚不是说那不是我的孩子吗?我没有义务陪她。”
白倾念被堵了下,片刻后转开脸说:“至少你们快要结婚了,你怎么还说出这种不负责的话来?”
“我负责任不负责任,你还不清楚吗?”顾景年一双凤眸斜睨着白倾念,“你不是不知道,我和南月结婚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白倾念,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他最后一句话问出来时,他往白倾念身边坐近了一些,始终紧锁着她的漆黑眼眸突然变得深沉而灼热,哪怕白倾念一再提醒自己不爱他了,她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
他说想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是顾氏吗?
那么他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如果是在暗示的话,他又怎么能如此绝情?又怎么狠心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白倾念一时间混乱起来,挺直的脊背有些僵硬。
顾景年觉察到后,微微叹了口气,他确实是撑不下去了。
然而和顾文远约定在先,他和白倾念离婚后,两人谁都不能干涉白倾念的思想,不要说是在行为上表达他真正的心意了,就连言语上也不能暗示。
她不说话,气氛凝滞下来。
顾景年有些不习惯,但也不知道如何打破僵局,看到桌子上有水果,他站起身走过去,“要吃苹果还是香蕉?”
白倾念本来想说不吃的,见顾景年挺殷勤的样子,她眉头一蹙,冷冷淡淡地说:“苹果。”
顾景年却剥了小半香蕉皮,把香蕉递给她。
她不接,“我说的是苹果。”
“林大哥说吃香蕉好。”顾景年又坐近了一些,把香蕉递到她嘴边,面无表情地说:“为了宝宝,张嘴。”
白倾念见他靠得近了,身上淡淡的烟味扑鼻而来,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烟,说话时声音都是沙哑艰涩的。
她蹙起眉,又注意到他眼下一片乌青,心想着他不会跟她一样失眠了吧?
她这样一想,心就有些疼,根本就做不到麻木。
她犯贱,昨晚那么潇洒地甩了人家三个耳光,说出那样一番恩断义绝的话,本以为自己的心碎了,结果刚和他处了不到半个小时,她的心情竟然好转了不少。
何况在知道了母亲和顾文远、父亲和罗佩云四人之间的关系之后,她对顾家的怨恨少了很多。
他选择回到顾家,她也没有像昨晚那么怨恨他了。
然而现在她是真的不能确定顾景年的心意了,她不敢再轻易接受他的好。
她抬手推开他的手,冷笑着说:“其实你是觉得苹果不好削皮吧?你又不好意思收回说过的话,所以为了你的颜面,你只好给我拿香蕉了。”
“你现在怀孕了,整个人就变得特别敏感,想法也特别多。”顾景年还是皱着眉头,似乎很嫌弃的样子,“反正我是事先在书上了解过的,营养学家说孕妇吃香蕉绝对比吃苹果好。”
什么敏感,想法多?
其实就是白倾念在给顾景年的行为找借口,就像昨晚她说的,以后他们两人就是天涯陌路,对面走过去都假装不认识的那种。
她也打算这么做,谁知顾景年突然闹这一出,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两人现在的关系。
她讽刺地回他一句,“还特意看了书?为了南月吧?”
能愿意和他说话,哪怕她的话里带着刺,他宁愿受着被扎的疼,他还是想要和她多呆一会,和她多说几句话。
“嗯,这几天晚上睡不着觉,看了不少育儿方面的书。当准爸爸和当爸爸绰绰有余了。”
听到顾景年这样说,白倾念想起母亲曾经以顾景年不会照顾人,不如池北辙这个做医生的有经验体贴为由,让她放弃顾景年。
她当时还说人不是天生就会一切的,他是不会,但他会学。
而如今他没有让她失望,只是她不知道他是为南月学的,还是为她学的。
他又把香蕉递给她,她还是不吃。
南月在外面叫顾景年。
顾景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香蕉,送到嘴边自己咬了一口,在白倾念冲他翻白眼的时候,他突然搂住白倾念,低头就亲了上去。
“唔……”白倾念目瞪口呆之下被顾景年咬住唇,冷声命令,“吃。”
她张了嘴,咽下去,以为他会放开了,谁知他又在自己唇上肆虐一番,之后大手才松开她的后脑勺,拿起剩余的香蕉一边吃,一边说:“味道还不错,挺甜的。你还要不要?”
白倾念分明看到他漆黑眼中的笑绽放开来,如桃花。
她抿了抿唇,确实很甜。
只是为什么她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了呢?
顾景年丢了香蕉皮,转过身看到白倾念脸上的泪水,他一怔,“哭了?”
白倾念连忙抬手抹了下自己的脸,“沙子吹进眼里了。”
“窗户关着。”
白倾念哑口无言。
片刻后眼前一大片阴影照下来,他那张俊逸的脸靠近她,拿开她的手:“我给你吹吹。”
白倾念眼睫眨动,任由他慢慢靠过来之际,南月又在门外叫了一声,白倾念总算清醒过来,抬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光。
其实也不算重,她就是怨他凭什么离婚了他还要这样?凭什么昨晚都把话说到那种程度了,他睡了一夜就忘了?
顾景年没有在意她的态度。
毕竟是他自己没有控制住,想抱她、亲她、想耍流氓,活该被她甩耳光,何况她是真的没有用力,一点都不疼。
顾景年站起身,“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有被子遮掩,一点也看不到,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感受感受他们的宝宝是不是在她肚子里动。
白倾念没有搭理顾景年,拉起被子躺回去,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后是关门的声音。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再没有了他低沉的声音,和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他吻上来时柔软的唇。
白倾念觉得很冷,在被子里蜷缩起身子。
***
顾景年走出病房后,助手打电话说已经找好了住处。
他对助手说:“我一会亲自过去看看。”
顾景年挂断电话看到池北辙正在和舒玉说话,他走过去说了白倾念的状况,又问舒玉:“伯母要不要跟倾念一起过去?这样也方便照顾。”
舒玉摇了摇头,“我和阿辙商量过了,让几个妇产科的医生过去照看,他们总比我有经验。”
“至于阿音的饮食起居,我会派几个最可靠的佣人过去,阿辙平日里也会去陪她。我老了,不想四处换地方了,只想在林家旧宅里过完这一生。”
这也是池北辙的建议,女儿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了,她不想惹女儿生气,再怎么放不下女儿,她也只能这样做。
顾景年有些不理解舒玉的决定,外人再专业可靠,也不如她这个亲生母亲陪在女儿身边安全,但长辈既然都这样说,他一个晚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赞同地点点头,随后扶住南月,和池北辙一起走出医院。
坐进车子的时候,顾景年问池北辙:“我去看看倾念的房子,你不跟着一起去?你是医生,若是觉得哪里的设计对孕妇不合理,也可以提出来,我可以再改进。”
池北辙一手搭在车门上,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我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若是再找借口推脱的话,估计她要半年不搭理我。”
“相亲?”顾景年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一眼池北辙,皱眉说:“以你这种长相和身份,还需要相亲?该不会池伯母早给你内定好了,不过是让你过个场合吧?”
顾景年知道池母一直都不喜欢白倾念,如今自己和白倾念离婚了,眼看着池北辙或许就有机会了,估计池母就有些急了,就怕池北辙为了白倾念和她闹崩,这才抓紧让池北辙结婚。
池北辙拧起长眉,“谁知道是不是内定,已经叫过我很多次了。”
“伯母的眼光挑剔,不会害你的。先去看看吧!你年龄也不小了,老是拖着也不是办法。”
顾景年这话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只要他赢了顾文远,白倾念就还是他顾景年的,池北辙若是再和他争,他还是一样奉陪到底。
但实际上他看得出来,池北辙现在是真的放弃白倾念了。
既然这样,他希望池北辙能找到另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池北辙玩笑似地说:“你这话和我妈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