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顾景年,我曾经那么坚信无论以后我们在一起,还会有多少风浪,只要我们不放弃彼此,哪怕苦一辈子,我也觉得满足,我死而无憾。”
“但结果呢?你说的永远不会放弃我,没有实现,你说的会给我一个未来,没有实现,你说的只要我回头,你就会在我身后,也没有实现。你选择回到了过去,把我一个人丢弃在了现在。”
“你知道我是个誓死都不会回头的人,这也是我放弃池北辙的最主要原因。过去太沉重了,我一直期盼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给我一个可以幻想的未来,你给不起,我们压根不是同一时间的人。”
“那么顾景年,就这样吧!你回到过去,我白倾念继续一个人走我未来的路,我们两人,此生再也不会有所交集。”
她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只觉得口干舌燥,沉默了很久,才重新拿起笔,一字一字的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像是用了一生那么漫长的时光,耗光了所有的力气,在即将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眼中不知何时积聚的泪水砸在了上面。
一颗一颗的,越来越多,在纸上汇聚成了一小片的水渍。
舍不得。
还是舍不得,她的心好痛。
她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但肩膀和手臂都在不停地颤抖,写到最后,几个笔画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模糊了,连她自己都不认识那是什么字。
她没有去看顾景年,她只是猜想他还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不舍,会不会眼眶通红,眼中全是雾气,在她转身后哭起来。
白倾念拼命地忍住眼中的泪水,让自己的瞳孔慢慢聚焦,直到可以看清楚自己签下去的名字。
她再次握紧笔。
只是就在她要写下最后一划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道低沉的男声传了进来,“你不能签字。”
南月腾地站起身,睁大了眼睛紧盯着进门的高大男人,在看到唐易铭那张俊美的面容时,她就像是在孤岛上等待救援的人,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浑身一软,险些就要跌倒在沙发上,被顾景年及时伸手扶住。
她抬眼再去看他。
两个月不见,他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魅力,她一直觉得他身为一个男人,皮肤确实白了点。
如今这样,反而显得他更加成熟、更有男人味。
“阿铭……”她喃喃地唤他,眼中的酸涩上涌,眼泪在里头打转,在一只手摸向小腹,感受到胎儿突然在她肚子里动了一下的时候,泪珠子一下子滚了出来。
她在心里说:“宝宝,你看到了吧?你爸爸来了……”
唐易铭在南月对面站定,温暖的灯光照在他大理石雕刻一样的脸形轮廓上,柔和了原本的凛冽锋利。
他的目光落在南月的小腹上,温暖、慈爱,在此之前,南月从来不知道唐易铭这样阴冷的男人,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她的一颗心充满了雀跃。
他喜欢这个孩子。
唐易铭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移开,又放在他宝宝妈妈的脸上,声音很低沉,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这几个月来我走遍万水千山,风餐露宿、过树穿花,终于在我们最初相识的城市寻到你。阿月,幸好我没有失去你。”
南月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她几乎快要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她也想告诉他,这几个月来她有多么想他。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她有她要做的事。
然而他刚一出现,她就已经溃不成军,她还如何把这场戏演下去?
南月正倍受煎熬之际,感到肩上一紧。
她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到顾景年环住她肩上的手臂,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下,又被顾景年用力握住。
疼痛渐渐让她清醒过来,她挺直脊背站着,微微靠向顾景年的肩,动作并不刻意,看在唐易铭眼里却觉得两人经常这样做一样。
他墨黑的瞳孔倏忽紧缩,闪烁着晦暗的光芒。
顾景年仅仅用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宣布了自己的所有权,白倾念觉得唐易铭爱上南月这样的女人,是唐易铭做得最大的错事。
白倾念没有在乎这个小插曲。
从此她和顾景年的世界完全隔离,关于他的人和事,她不想再管。
她重新握紧笔,想再次往下写,被唐易铭握住手腕,“倾念,你不能签字。”
白倾念同情地看向唐易铭,用池北辙对自己说过的话劝解他,“唐大哥,南月不爱你。她就要嫁给顾景年了,你还是死心吧!”
唐易铭不放手,用力一咬牙,鼓足勇气说:“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南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顾景年的,是我唐易铭的。”
白倾念的大脑空白了几秒,满脸惊诧地问:“唐大哥你在说什么?”
南月没有料到唐易铭当真会说出来,脸色瞬间就白了,但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当池北辙告诉她这个事实时,她就像背负着最沉重的罪孽一样,孩子分明是唐易铭的,却偏偏要违心说成是顾景年的,这就像是枷锁一样,仅仅两天,她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刻她有一种如负释重的感觉,心里更高兴唐易铭愿意认这个孩子。
然而即便这样,她还是不能承认。
她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手指哆嗦地指着唐易铭,脸上却带着愤怒和冷笑,“唐易铭你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和你上过床,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你的?”
她在心里祈祷唐易铭能听懂她的暗示,收回刚刚的话。
然而她哪里知道,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深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并且还是在怀着自己孩子的情况下?
就算唐易铭猜到南月或许有说不口的苦衷,他也不能接受。
能有多大的事?他不在乎的,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允许她嫁给顾景年,只知道南月这个女人,他要定了,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没有跟我上过床?南月你忘了。”唐易铭的脸色阴沉,透出一股强势的胁迫力,薄唇挑出讥讽的弧度,“或许之前的几次你可以不记得,但你忘了在你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是我带你去医院做了检查吗?是我劝你不要把孩子打掉的吗?”
“我们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做爱,你说你不再爱顾景年,你喜欢上了我唐易铭。南月,这些你也忘记了是吗?”
南月看到白倾念起了疑惑,她知道这点无法瞒下去,面不改色地说:“我承认,我确实和你发生过关系,但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在我怀孕之后。既然这样,你凭什么要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白倾念沉默地听到这里,突然问顾景年:“你也知道这件事?”
顾景年菲薄的唇角一抿,没有说话。
白倾念整颗心都是冰凉的,她一笑,声音里满含讽刺,“顾景年,我真没有想到你这么大度,在自己的女人怀着孕还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的情况下,你还能既往不咎,还能原谅她。”
“和南月的行为比起来,你不觉得你对我很不公平吗?呵呵……或者也可以说你太爱南月了。”
顾景年唇色发白。
唐易铭顺势接道:“倾念,南月在说谎。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了。”
唐易铭看着南月,“在你和顾景年相遇后,你和顾景年从始自终只发生过一次关系,是在倾念烫伤住院的那段时间,后来顾景年向倾念坦白了这件事,倾念原谅了顾景年。”
“你为了嫁给顾景年,你设计顾景年和你上床,用怀孕一事来让顾景年和倾念离婚。然而顾景年在倾念回来后,和以前的那些女人全部断了联系,他一心一意对待倾念,不想再和除了倾念之外的女人发生关系。”
“而我呢?我是池北辙安插在顾景年身边的人,池北辙的目的和你一样,也是要让顾景年和倾念离婚,因此在顾景年不愿意和你发生关系的情况下,我代替了顾景年。”
“为了不让你知道这件事,每次和你做爱的时候,我事先都会给你下迷魂和催情药,因此每次你都以为是顾景年。”
“还是记不起来?没有关系。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了,你的大腿根部有个红色的胎记,臀两边都有旧伤痕,大概是小时候被你父亲打的。”
“你现在相信了吗?如果还不相信,我可以帮你回忆起我们做爱时说过的话。”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南月捂住耳朵,摇着头大声说道。
就像是池北辙把所有的事情经过全都告诉她的那一刻一样,即便她庆幸那几次和自己发生关系的男人不是顾景年,自己的孩子也不是顾景年的,更让人欣喜的是她对唐易铭动了心,然而唐易铭的这种方式,还是伤害了她。
这是她最不能原谅的一点。
她的眼中含着泪水,满脸屈辱地问唐易铭,“你给我下药,和我做爱的时候,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连泄欲工具都不算吧?因为这是池北辙交给你的任务。”
“或许在你眼中,我甚至连欢场里的女人都不如。也难怪你会说你宁愿碰一个小姐,也不想看到我这种蠢女人了。”
“唐易铭,你根本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甚至让我开始怀疑,你说你爱我,是不是也是在完成任务?”
“我不否认,第一次和你发生关系,我确实只是在完成我的任务,但阿月……”唐易铭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南月,“后来我是真的对你感了兴趣,我……”
“感兴趣?”南月打断唐易铭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演戏,还是想借此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她冷笑着问唐易铭:“你是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吧?”
“算了吧!唐易铭,别让我恶心你了。你的女人那么多,如今我也要和一直爱的男人结婚了,你再去找一个能在身体上给你更大欢愉的床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