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年搂住她的腰,把她压到床上,嗤笑着说:“我是正常的男人,不要说是被你这么漂亮的女人碰到,就算是一个丑女人,我一样会有反应。”
“白倾念,在男人心中,所有的女人关上灯都是一样,不存在爱不爱一说。既然你那么需要男人,我现在就满足你。”
白倾念胸前一凉,顾景年已经扯了她的衣服,以往和她十指相扣的手,又是那么冰冷,不带有人类的温度,仿佛侵犯她的是死人一样。
她就那样躺着,眼泪好像永远也流不完似的,心底越来越悲凉、绝望。
她闭着眼睛问顾景年:“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顾景年的脸埋在她的胸口,她看不到他那双充满了痛苦的眼睛,里头闪烁着泪光,他没有让她承受自己的重量,手抚摸上她的小腹时,看似调情,实则在感受她肚子里的生命。
“宝宝……”他在心里喃喃地念,面上还是带着玩味的笑,轻飘飘地回应她的问题,“怎么?后悔爱上我这样一个男人了?那就只能怪你自己天真,还真以为这世上有真爱呢?现在看清楚了?所谓的海誓山盟,不过只是一时的欲望驱使而已。”
他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脸,粉嫩细腻,又惹得他心口剧痛,眼中却盛满桃花般邪佞的笑,弯着眼角,玩世不恭地问她:“还想要我继续下去吗?”
白倾念的心和脸上的表情一样,麻木而冰冷,“如果你想的话,就继续下去吧!”
顾景年眼中酸涩得厉害,这场他自导自演的戏,再也做不下去,面无表情地起身。
他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先擦了下自己的唇,又擦了手,之后当着她的面,把纸巾丢到垃圾篓里,鄙夷地甩下一句,“晦气!我还没玩大着肚子的孕妇的癖好”,用力摔上门走了。
白倾念听着门板震动的声音,慢慢地闭上眼睛。
她眼中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心口上的痛,却丝毫没有消散半分。
***
顾景年走出房间,不出意外地看到舒玉在外面等他,一脸的怒容,刚要开口骂他,他大步走过去,“嘭”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伯母……”
舒玉扬起的巴掌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顾景年把自己的脸埋在舒玉的膝盖上,压抑低沉的哭声传来,他的声音嘶哑到了极点,泣不成声地说:“对不起……请给我一点时间。”
滚烫的液体渐渐湿了舒玉的膝盖,她的手缓缓放下来,落在顾景年的头上,哽咽地说:“好……伯母相信你。”
白倾念吐得很厉害,一整天没有吃下去多少东西,药物又不能随便用,池北辙和林延城几个专家讨论了四五个小时,才把某些药物对白倾念的身体,以及腹中胎儿的伤害降到最小。
晚上林延城在白倾念的餐饭里加了凝神安眠的食材,又经过易君碧和舒玉一手烹调,白倾念吃过之后很快睡过去。
舒玉拿了温热的毛巾擦着她脸上残留的泪痕,看着她在灯光下惨白的脸,连淡蓝色的血管都显现出来。
她别开脸去,眼泪掉了下来。
顾景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舒玉看到他后,默默地点了点头,便移动轮椅离开了。
顾景年关了房间的灯,走到床边站了一会,发现白倾念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迟疑片刻,还是脱了鞋子和外套,掀开被子上床。
白倾念侧躺着,面对着里面的墙壁,顾景年躺在她身后,轻轻抬起她的脑袋,把自己的一条手臂垫在下面,另一条手臂则绕到她的腰上,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过来,让她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
他担心她会醒过来,手臂环住她的腰后,他就没有再敢动作,僵硬着身体躺了很久,轻轻唤了她一声。
她没有回应,他放心下来,手掌缓缓移到她的小腹上,温柔地摩挲。
他们终于有了孩子,哪怕这个孩子生下来或许不健康,她不愿意打掉,他就再赌最后一次,无论结果如何,哪怕是个畸形,他还是会爱他们的孩子。
漆黑的夜里,异常安静,顾景年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慢慢地缠绕在一起,处在同一个频率上。
他把脸探向她的头发里,闻到从她发间散发出来的香气,他的一颗心静谧柔软,唇靠向白倾念的耳边,喃喃低语,“念念,等我……宝宝,你也要等爸爸,要和你妈一样坚强。”
“爸爸走后,你在你妈的肚子里,一定要乖点,不要总是闹腾妈妈。妈妈好不容易怀上你,每天吐得厉害,两个月下来瘦了十多斤。宝宝若是心疼妈妈,就不要让妈妈那么辛苦。”
“你们母子都要好好的,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会团聚……念念,宝宝……”
白倾念在睡梦中听到有人一直在耳边来回唤着她的名字,她想醒过来,整个人却疲倦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昏昏沉沉中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流到自己的头发里。
她的耳朵被人轻轻吻住,随即是脖颈,又被翻转过来,灼热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上、眼睛、鼻子、唇上……直到下巴。
“景年……”
没有人回应她,她只当作是一场梦,让自己深陷其中,不愿醒来。
然而梦终究还是有个头,第二天早上她惊醒过来时,一个人坐在床上,身边没有顾景年。
她用手臂慢慢地圈起两条腿,下巴枕在膝盖上,看着窗外的枫叶结了一层冰,把自己的思维放空,再不去想其他。
***
顾景年从医院里走出来时,迎面的寒风吹过来。
他拉紧脖子上的围巾,走到池北辙的车边,坐进去后看到池北辙戴着口罩,他皱眉问:“感冒?”
池北辙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摆手让韦谦开车,低头咳了起来。
顾景年看到他白皙的面色有些潮红,眼下却是一片乌青,他的眉头锁得更紧,“几天了?我怎么看着很严重似的?”
池北辙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很久后才看清顾景年的脸,轻轻摇着头说:“没什么大碍。我自己是医生,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所谓知彼知己,在这几年两人的明争暗斗里,顾景年了解池北辙,就跟了解自己一样。
此刻看到池北辙强撑的样子,他无奈地说:“从我认识你的那天开始,你就是这样,再大的事都要自己扛下来,心里再苦,也不跟别人说一句。”
池北辙莞尔,“因为我是男人。”
“自己看着办吧!”顾景年试探性地拍了下池北辙的肩膀,看到池北辙险些歪倒过去,他心底的担忧越来越强烈。
池北辙的手紧紧扣着车窗,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车内安静下来,一路飞速地往某个城市行驶。
几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花店下。
韦谦下车为自家老板拉开车门,顾景年则从另一边弯身而出。
他站在花店门口,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一个长相异常的漂亮的女人把包装好的花束递给顾客,弯身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她抬起头来迎上洒进来的阳光,微微眯起眼睛,唇边的笑容温婉淡静,聘婷的身影立在那里,像是一幅画,让看到的人只觉得时光静好。
美艳女人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唇角的弧度越加温柔。
顾景年的目光跟了过去。
微微隆起的小腹,虽然她穿着宽松,看起来不是很明显,他还是确定她怀孕了。
他踱步进去,站在女人面前,“南月,跟我回去。”
南月刚转过去一半的身子一顿,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当看到顾景年那张俊逸无双,她曾经极度迷恋的脸,她的唇角僵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退到桌子后,遮住自己的腹部,惊颤地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回去。”顾景年的目光再度落在南月的小腹上,“你怀孕了是吗?”
他的语气肯定,南月没有掩饰的余地,慌乱地说:“你不要误会,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我知道,池北辙都告诉我了。”
听到顾景年这样说,南月果真看到池北辙走进来。
她满脸的戒备,表情冷了下来,“你知道什么了?你是不是来让我打掉这个孩子的?”
“我说过了,这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还请你放过ta。”
顾景年没有说话。
池北辙走到南月面前,“你的孩子确实不是景年的,而是唐易铭的。”
南月眼前顿时一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第二天白倾念刚醒来,南月就来了。
她起初看到人还很高兴,但一眼扫到南月隆起的肚子,她心头一震,没有来得及打招呼,直接问:“南月,你怀孕了?”
南月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坐在床上的白倾念,她笑了下。
是那种让白倾念熟悉又陌生的笑,在白倾念和南月还是仇敌的时候,白倾念经常看到。
白倾念的一颗心揪了起来,紧缩的瞳孔盯着南月的小腹,脑子里刚闪过一个念头,就听到南月反问她:“你其实是想问我肚子的孩子是谁的吧?也不用我说了,你猜的没错,这个孩子是景年的。”
白倾念整个人如坠冰窖,她只觉得自己手脚发凉、浑身僵硬,很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而嘶哑,“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