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以为自己被绑架,就让顾景年来救她,在顾景年满脸焦躁地闯进来时,她才真正理清了这件事的所有因果关系。
顾景曦给池北辙下药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和池北辙上床,正如顾景曦后来说的,是为了带她来,让被下了药的池北辙在失控之下和她发生关系,若是能做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更好,不能的话,顾景曦还安排了下一步。
那就是让顾景年过来。
怪不得她在车上发短信时,那两个人分明看到了,也没有阻止她,原来是为了让她自己把顾景年引来。
顾景曦这招真是一箭双雕,不仅成功地报复了她和池北辙,更能让顾景年误会她,促使顾景年和她离婚。
呵呵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此刻,她还能解释什么,顾景年不相信听到的,总该相信自己看到的吧?之后再和母亲说过的那些联系到一起,之前的不相信,全部变成了坚信不疑。
白倾念觉得越来越无望,这份感情她坚持了那么久,种种磨难都过来了,偏偏还是没有逃开。
她觉得好累,轻轻地闭上眼睛,听到顾景年说出自己意料之中的话,“我以为你有了危险,废弃的工厂、地下室、仓库……几乎让人翻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打过无数遍你的电话,你好不容易接听了一次,我才用手机定位找到了这里,然后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让我心急如焚地找了几个小时的女人,和她的旧情人在酒店的房间里缠绵。白倾念,我是不是自己在打自己耳光?”
白倾念本以为自己失去了辩解的能力,在听到顾景年满含痛苦的声音时,她还是试图反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池北辙都被顾景曦设计了。你若能稍微理智地分析一下,就知道我不可能背叛你。”
“理智?你要我如何理智?”顾景年的拳头紧握,竭力控制住胸腔里的狂躁和怒恨,满眼失望地看着白倾念,“我理智不了的白倾念。”
“或许在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我还不相信你母亲那天说的话,如今当这一切事实摆在眼前,任谁都会联想在一起。”
之前的欺骗和利用,到底还是在两人之中筑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很多时候,我们不是真正原谅一个人,而是害怕失去。
顾景年对白倾念就是这样,他不是原谅了,而是把一切都深埋于心底,只要不去想,不去触碰,或许曾经的伤害和利用,这辈子都无法重见天日。
他可以自欺欺人,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可以没有任何建设地相信她,一如既往地爱她。
然而隔阂和心结在就是在了,不是那么轻易解开,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一切,顾景年此刻一定还会相信白倾念,但当所有的巧合都太巧合的时候,爆发所缺少的,只是一个导火索。
解释有用吗?
没用的。
误会叠加在一起,长年累月下来,早就变成了一道深刻而无法愈合的伤口,在某一时刻终于破裂。
室内一片安静,三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顾景年慢慢冷静下来,池北辙试图开口时,顾景年突然问白倾念:“所以你想怎么办?离婚吗?”
离婚?
白倾念身形一晃,晕眩感再次来临,她险些站不稳。
不!
她不可能和顾景年离婚,一来是因为自己爱他,二来则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离婚了,她没有了顾景年的爱,孩子没有了父亲,她一个人不是养不起孩子,而是她的生命里再也不能没有顾景年,否则她会再次崩溃。
她已经受过了所有磨难,一颗心充满了无望悲凉,顾景年是她的全部,若她连顾景年都失去了,她还如何坚强地活下去?
白倾念此刻才有些慌了,往前走了一步,“景年,我……”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顾景年打断白倾念的话,几步上前抓住白倾念的手腕,对她的恨和怒全部用在了手中的力道上,捏得她纤细白皙的手腕通红、变形。
他冷笑着说:“白倾念,既然我们两个人注定无法相爱,那就互相折磨一辈子吧!我不会放过你,你也休想逃开我。”
白倾念看到他眼底的怒火,几乎快要燃红了他的整双眼睛,她心底升起一股恐惧,下意识地挣脱,却被他拽住腰,拉扯过去后抱了起来,阴沉着脸色往外走。
***
池北辙手中的烟因为长时间没有动,自发地灭了,他坐在沙发上,刚放松下来,韦谦在外面敲门。
他让人进来。
等到韦谦向他汇报了对顾景曦的处置方式后,他先是一怔,本想责骂几句,却连大声说话都没有了力气,嗓音沙哑而疲倦地问:“只是注射了毒品吗?你叮嘱那些人碰她了?”
“没有。”
“那就好。”池北辙吩咐道:“打电话通知顾文远过来,让他把人带回去好好教导吧!”
“我知道你对于这个结果不满。”池北辙制止了要开口的下属,耐心地解释,“一来我不想和顾文远起正面冲突,二来她虽然有错,但这种惩罚方式却是过了。”
“你也知道我当时只是在说气话,真要想想,与其把她丢给那些男人糟蹋,倒不如直接杀了她。”
韦谦默然,半分钟后突然问双眸紧闭,面色越发不正常的老板:“池少应该没有对林小姐做过什么吧?”
池北辙纤长的眼睫颤动,在心底苦笑。
他的戏演的很假吧?连自己的下属都看出来了,偏偏白倾念以为他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也或者她根本不曾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他之所以把白倾念打晕,就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要了她,至少她晕了,只要他还有一丝理智,就不会去奸尸。
他只是给她换上了浴袍,把她抱到床上后,他进了浴室,放了半浴缸的水,剩下的空间全部加上了冰块,之后他泡在了冰水里。
池北辙在冰水里泡了两个多小时,欲望虽然压下去了,但再强的身体素质也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他刚从沙发上起身,眼前就是一黑。
“池少。”韦谦伸手扶住池北辙,抬手覆上池北辙的额角,滚烫滚烫的,冷汗湿了他的掌心,很显然老板是发了高烧。
韦谦连忙把老板扶到床上,出去买药。
池北辙慢慢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咳嗽了几下,抬手捂住嘴,不久后看到鲜红的液体从指尖里淌下来,滴在了雪白的被子上。
他低着头,怔怔地看了很久,才抽了床单柜上的纸巾去擦,但总也擦不干净。
眼看着自己的下属就要回来,他一咬牙,额角撞了一下床头柜,鲜血冒出来,他低下头任由那些血红的颜色在雪白的被子上散开,仿佛一朵妖娆至极的花。
真好。
*****
白倾念被顾景年一路抱上了车,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他发动车子返回舒玉的别墅。
两边的窗户被顾景年全部打开,秋日夜晚的风不算凛冽,但他把车子开得飞快,本来和熙的风似乎化成了利刃,割着人的皮肤。
白倾念穿的又极少,宽松的浴袍被风吹开,她蜷缩在座位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却还是冷得止不住发颤,何况顾景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寒气场,足以把她冻僵。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刀削一样的薄唇紧紧抿起,望着前方的眼眸里依旧一片血红,白倾念不敢说话。
冰冷的空气和疾风灌入胸肺间,再加上白倾念的头本就晕得厉害,胃里翻涌,五分钟后,她终于有些受不住,趴在车窗上吐了起来。
眼泪全部被呛了出来,她吐得浑身脱了力,五脏六腑似乎也被撕扯开来,痛得她难以呼吸,死死咬住唇,还是喘着气伸手去拽顾景年,“景年,你开慢点。我……”
她连话都没有说完,又松了手转回身去,趴在车窗上,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她浑身抽搐个不停,闭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与唇角上咬出的血混合在一起。
顾景年瞥了一眼她身上敞开的浴袍,再次踩紧油门,唇角勾起的弧度阴寒,冷笑一声说:“再脱啊!你怎么不让我看到你光着身子和他在一起?”
白倾念失去了辩解的力气,浑身虚软地靠在车窗上,安静地流泪。
顾景年看到她无声无息,却又倔强不屈的模样,心口像是裂开了一道刀子,车窗外的风那么凶猛,贯穿了他的胸腔。
他疼得面色发白,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收紧,突然伸出一只手扯过白倾念,强抑着满腔的怒火,低声说:“给我认错。”
他这一拉扯下,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滑,车子快要驶出轨道,白倾念连忙推开他。
顾景年这才重新掌控了方向盘,半天没有等到她的回应,他咬牙重复了一遍,“白倾念,给我认错,我放过你。”
白倾念自己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又第一次被顾景年这样对待,她心中的悲凉感在这种情况下无限放大,腹部一阵阵地抽疼,再没有一丝力气和顾景年争辩,哪怕是求他,她也没有了心情。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瘦弱的脊背靠向车窗,一头长发被身后的风吹起,脸色和唇角发青,声音也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飘渺的,让人听不真切,“我没有错,怎么认?”
不是要互相折磨一辈子吗?
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