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年头也不回地说:“林大哥拿了药给倾念。”
“你放在哪里了?”唐易铭一面问着,一面帮顾景年找,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边找到,拿过白色的瓶子说:“是这个吗?”
顾景年转身夺了过去,“对!”
唐易铭明知道他是关心则乱,还是忍不住嘲讽,只是顾景年早已夺门而出,跑到白倾念的卧室。
他到了床边看到被子里蜷缩的人不停地发抖,坐在床头一把掀开被子,伸手把白倾念拉起来抱在怀里。
她身上不断冒着冷汗,浸湿了睡衣,整个身子都是冰凉的,他像是抱着冰块。
顾景年接过南月递来的水,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撬开她死死咬住的唇,把药塞到她嘴里,又喂她水。
她没有了意识,很乖巧地吞了下去,然而过了片刻,她大概又觉得苦,眼瞧着就要吐出来,顾景年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唔……”她挣扎了下,浑身没有了力气,推不开他,又觉得压在唇瓣上的唇又软又甜,像糖一样,她揪紧他的衣领,试着伸出舌头,想要尝到更多的甜蜜。
南月和唐易铭悄悄退出去,关了房间的灯和门。
顾景年的呼吸有些粗重,按着白倾念的后脑勺,把人微微拉开,抵在她两片润着彼此津液的唇上,哑声说:“乖,不要了。”
话音刚落,唇上就是一痛,白倾念咬着他的唇,要把舌头顶进去。
顾景年浑身的欲火被挑了起来,此刻也只能推开她,握着她的腰把她按躺在床上。
他自己也躺下来,侧过身子,弯起手臂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问:“还疼不疼?”
药效没有那么快,她更不可能回答他,还是意识不清地喊痛,直往他滚烫的胸膛上贴,两条腿也压在了他的腿上。
他再多的邪念也被心疼冲刷,叹气把她搂在怀里,大手落在她的腹部,用林延城教给他的方法,轻轻按揉着。
他的手向来温暖,掌心里又没有茧,光是握着就很舒服,何况他此刻正在用这样一双手那么温柔地给她按揉,再加上吃了药的缘故,她的疼痛慢慢缓解下来,经过刚刚的一番挣扎,她已是精疲力尽,很快就睡了过去。
按揉的时间久了,顾景年的手有些酸疼,但担心她会再次痛得醒过来,在她睡着后,他又坚持了大半个小时。
确定她睡得很沉后,顾景年停下动作,手掌在她背上摸了摸,全是汗液。
他皱了下眉,起身下床去浴室拿了毛巾,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擦身体,之后帮她换了睡衣,这才重新躺在她身边。
他难得抱住她,先低头偷亲了够,打开灯盯着她的睡颜,总觉得看不够似的,牺牲睡眠的时间,也要看着她。
他爱她,如此之深,深到每一眼都是地老天荒。
天亮的时候,他在她醒来之前回了自己房间。
白倾念的月事持续了五天,那几天晚上顾景年采用同样的方法陪着她睡,在她醒来之前又回了自己房间。
她还是一整天不说话,只是不会像刚醒来时排斥他,至少在她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他静静地陪着她时,她只是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他一眼,之后继续抱着膝盖,盯着空气的某一点发呆。
顾景年在离公寓不远的街道上开了鲜花店,平日里南月和唐易铭过去帮忙,顾景年大多数时间都会留在家里照看白倾念。
即便两人还是没有任何交流和沟通,但在他抱她时,她会乖乖地趴在他的胸口不动。
一个月后。
南月在把包装好的一束花递给客人后,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股恶心感涌到喉间,她连忙跑到洗手间里,低头在洗手台上吐了出来。
前后不过10分钟的时间,南月就从里面走出来。
唐易铭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怎么样?”
不同于唐易铭的焦躁,南月这个当事人还是很平静的样子,觉察到唐易铭抓住了她的手,她脸一红,轻轻抽回手说:“医生说让我们等几分钟。”
唐易铭对她这个“我们”很受用,但心里仍旧很忐忑。
他重新抓住南月的手。
南月就有些恼了,他低声说:“我有些紧张,你让我握一会。”
南月触摸到唐易铭掌心里一片汗水,再抬眼看他,发现他平日里大理石雕刻一样锋利冰冷的面容,此刻竟是十分柔软。
她蹙起眉,诧异地问他:“唐先生你怎么了?”
“你最近几个月有没有来月事?”
听到唐易铭这么郑重其事的语气,南月一怔。
她仔细一想,脸色就慢慢白了,手指开始颤抖,“我……我养母说我的体质弱,之前一直有吃中药来调节内分泌,回到顾家的这几个月就断了。我还以为……”
到了最后她实在哆嗦的厉害,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反握住唐易铭的手,“所以……我有可能怀孕了吗?”
唐易铭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边已有护士叫他们两人进去。
南月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任由唐易铭拉着她走进去,坐在了医生对面。
女医生把B超单放在她眼下,有些责备地说:“这都三个多月了,你怎么才来检查?若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哭死你们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已经确定怀孕了。
南月盯着上面的图和下面的数据,脑子里一片空白。
唐易铭站在南月身后,右手放在南月的肩上,察觉到她的颤抖,他手下微微用力稳住她。
他对女医生说:“她是今天才出现呕吐现象的,而且她的月事可能有些不正常,所以一时间没有及时发现。”
“怀孕的症状明显不明显,确实要根据个人体质来的。至于月事不正常这点……”医生停顿了下,见南月紧张,估摸着她这是第一胎,她放柔了声音问:“之前有做过身体或是妇科检查吗?”
南月不说话。
医生指着B超单,安抚性地说:“你放心,胎儿很健康。你看这里,拳头那么大小,还有下面这些数据都表明你孕育的很好,所以你身体方面还有哪里不适,都要和我说清楚,我才能判断你究竟适不适合把孩子生下来……”
医生的话没有说完,南月腾地站起身,头顶撞上唐易铭的下巴,她也顾不得疼,伸手抓住B超单,苍白着一张脸,声音却坚定,“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女医生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孕妇,对于南月的行为并没有诧异,而是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平静地问:“南小姐是因为有家族病史吗?”
“不!我的身体很正常!”南月只觉得自己四肢都是冰凉的,止不住发颤,她另一只手扶住椅子,紧紧把单子攥在掌心里,“我不能要这个孩子。医生,你现在给我安排手术吧!我要把孩子打掉。”
唐易铭脸上的温情在南月这几句话里慢慢褪去,只觉得耳边一阵轰响似的,他拽住南月的手,眉头紧锁,“流掉孩子?南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对医生说了“抱歉”,拉住南月往外走。
南月腿脚发软,他的速度又快,脚下一个踉跄,便要栽下去。
唐易铭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到停车场找到车子后,把她放进去,开着车子回公寓。
南月的脑子还处在震惊状态,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唐易铭已经把她带回了公寓。
顾景年和白倾念在花店里,外面下起了大雨,唐易铭中途接到顾景年的电话,说是今晚不回来了。
唐易铭拉住南月往沙发上走,决定趁着两人不在的时间,好好和南月谈谈。
谁知南月竟用力地甩开他,开门跑了出去。
唐易铭追出去,见南月似乎在往停车场走,他几个箭步上前拉回南月,“你真的决定打掉孩子了吗?”
南月猛地回头,乌黑顺直的头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有雨水溅到唐易铭脸上,湿润一片。
她在雨中的眼睛也湿了,哑声对唐易铭说:“我不打掉,难道要生下来,再告诉顾景年这是他的孩子吗?或者我瞒着顾景年,一个人偷偷地生下孩子,再带着孩子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吗?”
“就算这样,你认为顾景曦不会知道吗?她知道了,难道不会利用这个孩子逼顾景年回去吗?”
“唐易铭,我不能这样做。景年和倾念走到今天不容易,如今倾念又是半疯癫状态,若是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景年的,难保她再受刺激,真的就疯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所以我要在顾景曦和倾念发现之前把这个孩子打掉。否则这个孩子的存在会带来很多灾难。”
唐易铭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他只知道孩子是他的,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做父亲了,他不能让南月把孩子打掉。
“用一个孩子的性命换取深爱男人的幸福,南月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你这么伟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头顶,很快他的头发就湿了,雨水顺着鬓角滑下来,从眉毛处一直到眼睛里。
他感到眼睛里酸酸的,嗓音嘶哑地问南月:“那你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吗?你身为母亲,怎么能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你到底还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