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年冷漠倨傲的姿态,是顾景曦曾经仰慕的,此刻只余下心酸和悲凉,她忍着心疼胁迫道:“哥哥现在愿意跟我回去了吗?”
顾景年的伤口疼得厉害,没有了争吵的精力,抿着菲薄的唇说:“除非你们杀了我,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否则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白倾念,更不会如你们所愿和南月结婚。”
“哥,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你以前是最看重顾家和自己的事业的,女人在你眼里不过只是供你消遣的玩物。你喜欢白倾念,玩腻了弃后再找就是了。你为什么要为了她一个人,放弃全天下的女人?”顾景曦摇着头,满眼的失落伤痛,“我以前最爱哥哥的冷漠理智,如今我特别看不起你。”
顾景年凤眸一瞟顾景曦,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没有变,从开始到今天,我爱的女人一直都是白倾念。”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倒是景曦你让我越来越陌生,我一直以为你是善良的,无论哥哥做什么,你依然会选择站在我这边,如今竟然对我痛下杀手。景曦,哥以前宠错了你。”
“如果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人逼死,在你面前把刀子捅入自己的心脏,你会是什么感觉?他们不是你的父母,你体会不到。”顾景曦的声音哑了几分,眼中也含了泪光,“而这一切都是白倾念造成的,我不可能不恨她。”
“哥哥,你跟我回去吧!如今顾氏大乱,以我和南月的力量,根本撑不起来,而爸更是忙于官场争斗,即便有心要帮顾氏,他也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来。除了哥哥外,没有人能救顾氏了,”
“何况顾家也需要继承人。爸让你和南月结婚,一方面也是考虑到白倾念没有生育能力……”
“你给我闭嘴!”顾景年用力怒吼了一声,打断了顾景曦后面的侮辱之词,“她能不能生孩子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瞎操心,我不允许你侮辱她。”
“你也说了,我和顾家没有血缘关系,顾家的兴衰荣辱我没有责任去管。我今天把话说到这里,不要以为我现在受了伤,就不能离开了。顾景曦我告诉你,你就算找一百个人来,我今天就算拼死,也要回到白倾念身边。”
顾景曦见顾景年不肯妥协,她忍了眼中的泪,慢慢的脸上又是一片冰冷之色,“这次伤你只是一个意外,我不会带你走。”
“之所以把你带到这里来,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白倾念已经被你们的男房东强暴了。”
“你说什么?”顾景年的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看到南月走过来又要扶他,他稳住身形,几个箭步走到顾景曦身边,抬手掐住顾景曦的脖子,“顾景曦我告诉你,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顾家人全部为她陪葬。”
顾景曦想笑,却被顾景年手中的力道卡住了喉咙,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眼中露出惊惧之色,看着顾景年狂乱骇人的神色,她丝毫不怀疑顾景年会掐死她。
她抓住顾景年的脖子,试图让他松手,顾景年却通红了一双眼,手下再度用力。
顾景曦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起来,眼前慢慢模糊。
南月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惊恐地捂住嘴,没有让自己尖叫出声。
就在顾景曦快断了呼吸的一刻,唐易铭推开门进来。
他看到屋子里的情况,大步走过来拉住顾景年的胳膊,“景年,松手!不要真的闹出了人命。”
但是没有用。
顾景年听到白倾念被人糟蹋了,只想杀了这些人,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双手扼住顾景曦的喉咙。
他满脑子都是白倾念被人糟蹋的画面,她哀求的声音和眼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支离破碎。
“顾景年!”唐易铭再次喊了一声,“白倾念没有事。她现在在医院里调养。”
下一秒,顾景年浑身一僵,眼中的疯狂渐渐散去,漆黑的瞳孔也有了焦距。
他松开顾景曦,将顾景曦推倒在地上,抓住唐易铭的肩膀,“哪家医院?你开车来了没有?车钥匙给我!”
唐易铭拿了车钥匙,报了地址,面前一阵风急速扫过,顾景年已经跑了出去。
他刚刚在掐顾景曦时,手臂用了力,牵引到伤口,原本不再流血的手臂此刻再次淌着血,跑走时经过的路上,鲜血一滴一滴滴下来,直到他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飞驰而去,那些血滴才断掉。
南月看了一眼栽倒在地的顾景曦,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不忍心,走过去把顾景曦扶起来。
只是顾景曦到现在还不待见南月,她不认为自己胁迫顾景年是在帮南月,而是在报复白倾念,以及为顾家的利益着想,而且她看不起如今保持中立的南月,自然不领南月的情,寒着一张脸推开南月,她抬手理了下自己散乱的头发,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南月看着顾景曦消瘦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顾景曦很悲哀。
她叹了一口气。
唐易铭突然从身后搂住她,把脸凑到她耳边,讥笑着说:“南小姐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种惋惜同伴的坏女人。你是后悔了吗?刚刚抱着顾景年时,是不是心里特别疼?哦,你还哭了。”
唐易铭很显然是在吃醋,但在南月眼里,唐易铭就是这种男人,以嘲笑她为乐。
她扯着唐易铭的手臂,唐易铭高大的身形和健壮的胸膛却如一张网笼罩住她,她挣脱不得,只好乖乖不动了,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并不像之前那么厌恶唐易铭的触碰。
唐易铭越发搂紧了她,眯着眼睛嗅着她脖颈间的香气,他在心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几天不见,他好想她。
他得寸进尺地把下巴搭在她削尖的肩上,声音低沉温润,“我最近几天会在这边陪景年和倾念。南小姐你呢?要回T市吗?”
“我也不回去。我担心倾念,我要过去看看,确定她没事了再走。”南月说完后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看向唐易铭,目光锋利冰冷,“你在套我的话?唐先生认为这件事和我有关?”
唐易铭见南月情绪有点激动,他皱着剑眉说:“这个重要吗?反正南小姐在我心里已经坏到极点了,做再多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不觉得奇怪。”
他最近几天跟在池北辙身边,学到了不少恋爱经验,从而也知道自己确实对南月动心了,他一开始就知道南月是这种城府的女人,偏偏他还爱得不能自拔,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被顾景年怀疑,那是因为我以前确实做过很多对不起他和白倾念的事,他有立场怀疑我,而唐先生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损害过你的利益,和你不算朋友或是敌人,你凭什么也冤枉我和顾家的人同流合污?”
唐易铭不以为然地听着南月委屈的声音,无意间从她肩膀上抬眼一看,看到她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他一愣,调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一种‘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背叛我,唯有我唐易铭不可以背叛你’的感觉?”
南月的身子一僵,看到唐易铭一双墨黑的眼睛盯着她,里头波光粼粼的,她心头一跳,连忙转开脸,“你想多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必须要去看倾念,若是你觉得我会害她,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监视我。”
“好,我很乐意监视南小姐。”唐易铭反身搂了南月的肩。
南月又要挣扎,他一手按在她的腹部,很想感知那里究竟有没有孕育他的孩子,面上波澜不惊,眼风一扫南月的鞋子,“这里离医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们要步行走过去。你靠着我,可以减少体力。”
“我哪有那么柔弱?”南月这样说着,身子却下意识地往唐易铭身上靠去。
男人的肩膀很厚实,身上也比她有热度,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她被唐易铭搂在怀里,感到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适。
唐易铭握住南月的手。
她的手指纤细而柔软,美好的触感让他眸光一暗,低声说:“女人柔弱些,会更讨男人喜欢。”
南月一怔,随即笑道:“这是唐先生的择偶标准吗?”
“也不是,这要看是谁了。比如南小姐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我也很喜欢。”
唐易铭的语气里满是戏谑,南月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谦虚地抿抿唇,“谢谢唐先生夸奖。”
“蠢女人!”唐易铭咬牙骂出来,大手突然揉了下南月的小腹,意味深长地问:“南小姐最近有没有呕吐,或是想吃酸的症状?”
南月顿住脚步,蹙眉问唐易铭:“你其实是想问我有没有怀孕吧?我自己也特别注意了,并没有怀孕的症状。”
“其实这样挺好的,有了孩子也是遭罪。”南月垂下眉眼,浓黑的眼睫毛将她眼中的痛楚覆盖,“景年不可能放弃倾念。我自己也看开了,不想再去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