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她的那一秒开始,他就知道他这一辈子完了,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自救,他甘愿受着无尽的折磨,在无数个黑夜里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也要成全她和别的男人的幸福。
只是他放过她,上天却从来不曾怜悯过她。
他想起她刚恢复记忆时说的“我不过25岁,我还年轻……”,对,她还年轻,她还有那么长的未来,在别的女人这个年纪拥有安定生活的时候,为什么她要尝尽这世间所有磨难,最后还要把她逼到自杀的地步?
她终于松了口,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不再动弹,他这才撤出自己被她咬得发麻的舌头,辗转吻着她的唇角,“音音,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怎么样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
杜华在外面敲门,浴室里没有人应声,许久后传来男人压抑的哭声。
杜华倏忽低了声音,捏紧手中的东西,直到里面渐渐安静下来,他低声说:“池少,你要的卫生巾我买来了。林医生也已赶到了医院,你尽快过去吧。”
男人嘶哑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
杜华退到门外。
池北辙抱了白倾念出来,在衣柜里找了她的内衣和衣服,一件件给她穿上,之后又拿了卫生巾垫到底裤上,抬起她的腿帮她穿底裤和牛仔裤。
她的头发散开,披在肩上,乌黑的颜色衬得一张脸越加苍白小巧,他眼睛里又是一酸,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之后抱起她往外走。
杜华跟在身后问:“这里怎么处理?”
“把林音的房间收拾干净恢复原状,那个男人的尸体抬到他原来的卧室。”池北辙略一沉吟,低声问:“那个女人呢?”
“被唐易铭打晕了,此刻还没有醒过来。”
池北辙点了点头,“去报警。在警察来之前做出女人和男人感情不和,两人拳打脚踢下,女人杀了男人的假象,买通警方和辩护律师,务必让法院判女人死罪,他们各自的家人,全部给我赶出离城。至于他们的孩子……”
林小姐差点被人糟蹋,杜华知道自家老板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做再多杀人放火的犯罪行为都不足为奇,但那个孩子不过半个月大,生的极其白嫩可爱,自己的父母犯了错,完全没有必要迁怒于一个无辜的孩子。
他身为人父,担心池北辙没有做过父亲,没有怜悯慈爱之心,他出声提醒还在考虑的池北辙,“池少……”
“孩子我们抱走。”池北辙打断杜华的话,“人之初,性本善,虽说他身上流着父母的血,但以后好好教育,未必会步他父母的后尘。盛祁琛和温婉不是想要孩子吗?抱过去给他们养吧。”
杜华顿时有些惭愧。
他侮辱了自家老板的人品,今天若不是老板真的被逼疯了,也不会做得如此狠绝。
池北辙抱了白倾念上车,将人搂在怀里,调整着她的姿势,他对开车的杜华说:“留一个人在这里等顾景年,告诉他回来后直接去医院。”
半个小姐后,白倾念被送到了检查室,池北辙一直坐在外面等她。
几个小时后,林延城从里面走出来,让人把白倾念送到病房。
他深知池北辙焦躁,拉下脸上的口罩,不等池北辙多问,他说:“不用担心了,你去的及时,她没有被对方侵犯。我给她做了全身检查,除了腹部有轻微撞伤外,没有其他内伤。”
他说完后看到池北辙高大的身形一晃,连忙伸手扶住池北辙的肩,池北辙笑了下,“我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林延城自来沉默寡言,池北辙不愿意多说,他也没有心思去问,看到外面的天色微微亮了,他抬脚往办公室里走。
池北辙走在他身侧,犹豫片刻后,声音沙哑地问他:“林大哥,你有多年的临床经验,对于不孕症,有办法治疗吗?”
“这要看具体病情了。”林延城皱眉看向池北辙,“谁不孕?”
池北辙唇边的弧度苦涩,“你不是给林音做过全身检查了吗?没有发现她曾经流掉过孩子,又造成不孕吗?”
林延城眉头还是深锁着,“我知道她流掉了你的孩子,但各项检查数据表明,她有生育能力。”
池北辙脸色大变,猛然停住脚步,抓住林延城的肩膀,问出口的时候,一颗心快要冲破胸膛,声音抖得厉害,“你说什么?”
林延城看着池北辙的表情,突然有些失笑,挑眉问:“难道你一直认为她不能生育吗?”
林延城看到池北辙默认,他揉着额角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每次遇到林音的事都不能理智地分析前因后果。我估计你和顾景年都被骗了。”
“罗佩云至始自终都不知道林音不能怀孕,所以不可能是罗佩云,那么只有顾文远有这个动机了。”
池北辙这些年和顾文远一直都是暗斗,表面上很顺从顾文远,本也应该想到顾文远的阴谋无处不在,只是在面对林音不孕上,他是真的慌了神。
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大概就是第一次和能否生育,一个失去贞洁的女人或许有很多男人要,但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估计很多男人都不能接受。即便暂时接受了,以后的关系也会因此出现裂缝。
就像他一样,虽然能接受,心里还是免不了痛苦。
当时他听说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脑子一片空白,胸腔被痛苦和自责灌满,哪里还有精力去想其他的。
而此刻,他觉得顾文远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消息足以掌控着他所有的思想,其他的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池北辙深凝一样的眼眸亮得惊人,林延城甚至能看到他睫毛上迅速涌起的一片湿润,肩膀被池北辙抓住,“林大哥,谢谢你!”
这样的池北辙着实像个孩子,哪还有平日的稳重和冷情,林延城真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长辈了,无奈地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让人头疼。”
“你在笑话我?”池北辙拧起长眉,片刻后又舒展开来。
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已无法再像平日一样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笑着说:“笑吧笑吧!反正林大哥你各种超脱。”
林延城便勾了池北辙的肩膀继续走。
从外面回来的杜华走到两人身前说:“池少,我们找到顾景年了。听女房东说,顾景年确实找她借过卫生棉,只是她许久不来月事,家里没有现成的。她就告诉顾景年哪里可以买到。”
“顾景年半个小时后返回,走的是女房东指的一条捷径,实际上顾文远的人早在那里等他了。他和几人打了起来,最终寡不敌众,被对方捅了两刀,就被带走了。”
池北辙狭长的深眸眯了眯,一道凌厉寒光射出。
他果然没有猜错,顾文远的人比他早一步找到了这里,估计就是顾文远安排强暴这一事的。
他隐忍着满腔的恨意,握紧拳头问:“他现在在哪里?找到了没有?”
“还在村镇里,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们的人正在寻找。池少要亲自去一趟吗?”
“我要尽快赶回B市。顾文远只是想用这种手段逼顾景年回去,不会要了他的性命,而且我猜想顾景曦和南月也参与了此事。”池北辙想了想,对杜华说:“找到人后让唐易铭过去吧!”
杜华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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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年被那些人绑了绳子,眼睛上蒙了黑布,关在农家的柴房里。
他挣了大半夜的绳子,此刻好不容易挣开了,扯掉眼睛上的布刚站起身,眼前就是一阵晕眩。
他连忙又扶住墙,踉踉跄跄的往门边走。
门被从外面打开,南月进门看到顾景年摇摇欲坠的身形,疾步跑上前扶住顾景年的手臂,掌心里触摸到一片温热。
南月一颤,白着脸收回手一看。
一大片鲜血。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一把抱住顾景年,“景年!”
顾景年的手臂上被刀子划了两刀,所幸伤口不深,但流了太多血,此刻早已没有了推开南月的力气,挺直脊背站在那里,看着从南月身后走进来的顾景曦,他冷笑,“玩够了?”
哥哥平日里一张温润的脸,此刻比纸还要苍白薄弱几分,薄唇干裂,一片青紫。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顾景年到底还是从小疼她、宠她的哥哥,她心里很不好受,转身抬起穿着高跟靴子的脚,踹了一脚跟来的手下,“不是让你们不要伤他吗?”
那人被踹翻在地,其他几人见顾大小姐发了怒,也不敢去扶那个人,只是其中一人低声说:“顾少的身手着实厉害,我们几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好动了刀子。”
顾景曦又何尝不知道哥哥的本事,只是伤人不是她的本意,她目光一凛,冷喝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全部给我滚出去!”
几人连忙道歉离开。
顾景曦走到顾景年身边,南月拉着顾景年往后退了几步,却被顾景年推开,“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景年……”这事确实和南月没有关系,她只是无意中听到了顾景曦和顾文远的计划,才和顾景曦一起赶了过来。
顾景年竟然这般冤枉她,但转念一想,她如今确实改了顾姓,为了顾家的利益听从顾文远的安排。
她心里发酸,转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