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几乎带了哭腔,白倾念抓着手机的手一颤,清醒过来的顾景年猛然从她手中拿了手机过去,“你说清楚点!究竟是怎么回事?妈怎么会去自首?我不是让你们等我的消息吗?对方没有真凭实据,这场官司我们不一定会输。妈为什么会突然去自首?”
“这些问题你就要问你身边的女人了。”顾景曦忽然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怨恨,“哥你不是不知道是她把这件案子曝光的,害得你和对方打官司。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都把你和顾家陷害到这种地步了,你竟然还原谅她?还和她在一起?”
白倾念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些话,一张脸一点点变得苍白,同时也感觉到顾景年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僵硬下来。
她心下一沉,连忙从他胸膛里抬起脸看向他,只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里,她在顾景年眼里看到了凄凉和无奈。
白倾念满腔的话语哽在了喉间。
虽然她回到了顾景年身边,但顾景年一直没有对她提起这件案子,也就是说顾景年直到现在还认为是她把证据交给了警方。
白倾念屏住呼吸,听到顾景年对电话那端说:“我知道,但妈把倾念送到池北辙床上……”
顾景年停顿的同时,用力拥紧白倾念,另一只手放在白倾念的头顶,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穿过白倾念散开的长发,试图用他磁性好听的声音说服顾景曦,但更多则是在安抚白倾念,“本来就是妈的错,倾念对妈有怨恨,报复妈也在情理之中,我可以谅解她的行为。景曦,老婆是我的,要和她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我,我们无损你的利益,我不希望你再说这种话来伤害她。”
“哥!你怎么那么傻?到现在你还被她骗,事实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景曦,我知道你讨厌她。”顾景年打断顾景曦急切的话语,“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你对她越来越有偏见,每次见到她总是会冷嘲热讽的,这其中的原因你我都清楚,我不想说那么明白。”
“所以比起你这个心存嫉恨的妹妹来,我更愿意相信她。先这样吧!我现在就回去。”
顾景年说完就挂断电话,白倾念看着他有些阴沉的脸色,从他身上翻下来,扯了下他的头发,低声说:“景年,我之前就跟你解释过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
她坐起身,又被顾景年拉回去抱在怀里,低头亲吻着她的唇角,“乖,是不是你做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会护你周全,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就是了。”
他的唇那么柔软,吻得又是那么温柔,白倾念闭上眼睛,在他喘着气停下来时,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凉了,轻声对他说:“景年,我很感动你的包容,但是为什么从始自终你都不愿意相信我一次?你觉得互不信任的两个人能长久在一起吗?”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顾景年上一秒还温柔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一个翻身压住她,唇角带着冷笑,“我在我的电脑上找到了你的窃取记录,之后回到T市不久,顾氏就出了事。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会有这个机会,并且你也有动机。”
“念念,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我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这是我妈欠你的,我不会和你计较。”
白倾念看到他漆黑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同时又有一抹让她无法忽视的痛楚,她的心一疼,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若是他知道自己不是罗佩云亲生的,知道了罗佩云杀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还会处处维护着罗佩云吗?
傻!他真是傻!
白倾念不知道是该心疼他,还是难过他对她的不信任,她眼中浮起一片雾气,紧紧咬住唇,转开目光。
“说话!”顾景年捏着她的下巴。
白倾念感到他的不安,放柔了声音问他:“你不是要回去救你的母亲吗?这么紧要的关头还想着和我做这种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你心目中,我比你的母亲重要?哪怕她快要被警察带走了?”
“对!你就是妖精!”顾景年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我就算现在立即赶回去,也做不了什么,而且我爸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以前选择站在她那边,以为顺从她就能保护你,直到知道她从你回国后就开始设计你,我对她越来越失望。但除了在心里怪她外,我还能拿她怎么样?她做再多的错事,始终都还是我的亲生母亲,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背叛她,唯有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
“我对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谅解我一个做儿子的难处。念念,我知道你心里恨她,也怨我,如果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报复她的话,不如全部算到我身上。母债子还,我顾景年现在就在你面前,任你打、任你骂,哪怕是你一刀捅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白倾念拉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用力咬去,眼泪流出来,落在他白皙的肌肤上。
她尝到了鲜血的滋味,满嘴的苦涩腥甜滋味,伤了他,她却比他更痛,“我承认我确实怨恨你母亲,但你和她不一样。顾景年我爱你,不会把对她的仇恨施加到你身上。所以你说什么母债子还?我宁愿为了你去说服自己原谅她,也不会伤害你。”
他不懂就不懂吧!就这样瞒着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真相对他来说是残忍的,那么她宁愿自己被他误解。
顾景年听到她的深情表白,心底欣喜异常,再次低头吻住她,在她意乱情迷下又是一场云雨。
***
两人回到顾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小区外停着警车,更是聚集了无数闻讯赶来的记者,白倾念被顾景年揽住肩膀,紧紧拥在怀里,用他的胸膛遮住她的脸,他则把头上的帽子一再压低,等到顺利从围观的人群和记者里混过去之后,又拿出证件给警察。
警察看到后,立马放人进去。
顾家的佣人都被遣散了,顾景年和白倾念走到玄关处,听到顾景曦低低的哭泣声。
事情显然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些警察之所以没有进来,恐怕就是在给罗佩云最后告别的时间了。
顾景年拉着白倾念走进去。
池北辙搂着顾景曦,低声安慰着顾景曦,南月则坐在罗佩云身边,想说话又不敢说。
顾文远一直在打电话,看到顾景年两人进来,摆手对顾景年说:“怎么回来那么晚?你妈一直在等你。”
坐在沙发上的罗佩云看到顾景年回来了,腾地站起身,急步走过去,“景年,你终于回来了!妈一直在等你。”
“你等我?”顾景年却推开罗佩云,冷笑着往后退了几步,指着上前扶住罗佩云的南月,一路隐忍的怒火和羞辱此刻终于爆发出来,“我一回来就听外人说南月是你们的女儿,你难道不应该解释解释是怎么一回事吗?”
“妈,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既然知道,为什么我年少时和南月上床的时候,你没有提醒我?你明知道这是乱伦,反而支持我们乱到底,你要我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他在车子里的广播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和南月发生过那么多次关系,何曾想过两人竟是兄妹!
这简直荒唐透顶!
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都颠倒了一样,分不清道德伦理,他活到现在,第一次有种白活了的感觉。
罗佩云感到眼前一阵晕眩。
刚刚她在房间里哭了太久,此刻浑身的力气失了大半,一双通红的眼睛变得晦涩,指甲紧紧抠着南月的手腕,靠着南月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她听到南月痛得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但她自己比任何人都痛。
她推开南月,再次走上前,想保持镇定,声音却颤抖不停,“景年,你不要相信报道,那些都是假的,”
“对!哥哥!这一切都是白倾念做的!”顾景曦看到母亲极力辩解,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放低姿态,她的心里又疼又怒。
她指着一动不动的白倾念,愤怒地说:“南月和顾家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是她捏造了南月的身份,想害死一个南月,再让你背上乱伦的罪孽,一生活在地狱深渊里,永世不能得到救赎。”
“你不要上她的当!她是在报复顾家、报复你。她不会让你死,更厉害的折磨方式是让你神经崩溃,毁了整个人生观,让你发疯。”
“林音你这招真是太毒了!”顾景曦想要上前质问白倾念,却被池北辙用力抱住,她奋力挣脱着,“池北辙你放开我!”
“别闹。”池北辙从身后抱住她,她看不到池北辙的脸,但她知道池北辙此刻一定是满脸心疼担忧地看着白倾念。
池北辙担心她会伤害白倾念,才这样抱着自己,她以前多么渴望他这种要把她揉到身体里的拥抱,可是此刻她只觉得整个胸腔里都是痛和恨,恨池北辙,恨顾景年。
为什么白倾念将他们伤得体无完肤了,他们还可以原谅白倾念、包容白倾念的所有过错?
池北辙明明放弃白倾念了,为什么还要默默地守护她?
为什么?
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