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铭唇角一沉,“你这话也太矛盾了。你既然打算退出,成全顾景年和林音了,南月就不是问题。我不管你究竟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反正我话先说在前面,我不会允许你伤害南月。”
池北辙习惯性地抬手抚了下左手腕,腕上空荡荡的。
林音曾经送给他的手表,早在半年前就被他摘掉了。
那时他是决心忘记林音的,知道真相后,还是没有放开,只是那段时间在她面前扮演着不再爱她的角色,没有再把手表戴上去,等到他终于对她说出自己的苦衷后,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至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戴过手表。
曾经他送给林音的定情玉镯碎了,如今他也不再戴林音送的手表,不就代表一切都结束了吗?
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为什么每次摸着空荡荡的手腕,他总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
杜华和记者打过招呼后,不到半个小时,南月是顾家大小姐的身份就传遍了T市的大街小巷。
顾文远回顾家的路上接了不少电话,有官场上的朋友打来问候的,也有媒体记者要求采访爆料的,他听得厌烦干脆关了机,让下属去应付这些。
他一想就知道这件事和池北辙脱不了干系。
池北辙想救顾景年,又忌惮他在官场上的权利,不敢对罗佩云下手,只有从南月身上开刀,逼迫他做出选择。
他的私人联系方式里,罗佩云打来很多电话,短信也发了不少,他吩咐司机把车开快点,走进顾家客厅果真看到罗佩云坐在沙发上等他。
看他走进来,罗佩云腾地站起身,疾跑着过来质问他:“顾文远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突然给南月安了顾家大小姐的身份?”
顾文远低头看到罗佩云平日里挽得精致的头发此刻有些乱,额上细汗密布,他阴沉着脸扯开罗佩云抓着他手臂的手,看到她险些栽倒,他又伸手拉了她一把。
顾文远盯着罗佩云惊疑未定的脸,掐住她的手腕冷笑着说:“让你和林浩天的女儿回到顾家,让南月那个野种改姓顾,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我现在不正好成全你吗?”
罗佩云的手腕被他抓得很痛,但没有想着挣脱,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她的,她早已失去了摆脱他的心情。
只是实在太疼了,又担心着南月,她的眼眶就红了一圈,仰起脸对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你故意抬高南月的身份,不就是想让她为这件案子背黑锅吗?”
“顾文远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对我有恨,你要报复,完全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过字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是因为我拿南月的性命威胁你,你才签字的吧?罗佩云你不是爱我吗?这些年你千方百计地留在顾家,就算我不回来,也还是不曾放弃过我,如今为了那个野种,你竟然签了字?”顾文远的目光中一片冰寒,薄薄的唇角挑起一条阴冷的弧度,“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是恨你,在报复你,杀了南月比直接对付你,更让你痛苦,我何必费劲心思地折磨你。”
罗佩云脸色大变,忍着眼中快要喷薄而出的液体,提高声音说:“我不知廉耻?若不是你先在外面有了舒玉,我怎么会想到去勾引舒玉的丈夫,来报复你和舒玉?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不,罗佩云你忘了。”顾文远慢慢平静下来,扶住情绪激动的罗佩云,盯着她通红的眼睛,他低声说:“舒玉本来就是我的女人。她知道我和你结婚后,就放弃了我,选择嫁给了追求她多年的林浩天,是我不甘心,一直放不下她。”
“然而自从她和林浩天结婚后,我和她再也没有发生过关系。她不愿意,我也不想。后来她还是爱上了林浩天,我也倦了,就对她放了手,准备回家向你坦白一切。”
“我那时想告诉你,阿云我不再怪你在婚前联合我母亲杀死了我和舒玉的孩子,我放弃舒玉,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可以用我的一辈子来祈求你的谅解。”
“我将要告诉你我想和你白首偕老。但你是怎么做呢?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你为了报复我,爬上了林浩天的床,是你的出轨、你的不关心,让我把这条错路一直走下去。你说这一切该怪谁?”
“你说谎!”罗佩云吼完这句话后,眼中的泪水陡然崩落,她整个人都有些失控,“我不信舒玉和林浩天结婚后,你们没有再发生过关系。”
“你信不信都已经不重要了。”顾文远突然抱住罗佩云,收紧双臂将她颤抖的身体揽入怀里,哑声说:“我承认这件案子是我故意曝光给媒体的,我也承认我想报复你,想把你送进监狱,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我却开始后悔了,我根本做不到。”
“阿云,想让这件事结束,就只有让南月背黑锅了。我可以借着自己在官场中的权利把所有的事情都压下去。杀了一个南月,可以救你,也可以救阿年和整个顾氏。而我们两人……都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可以吗?这些年我们折磨着彼此,我累了。我试着原谅你,你也不要再对我和舒玉之间耿耿于怀了好吗?以后我们两人就好好过日子。”
“不!我不能为了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去送死。”罗佩云摇着头,眼中的泪水更多,湿了顾文远胸膛前的衣服。
顾文远想伸手帮她擦,她却用力推开他,挣脱他的怀抱,“就算我错了,我也会原谅你,我还是不能让南月为我去死。”
顾文远大步走过去,重新抓住她的手腕,慌乱地问:“那么你想做什么?”
罗佩云流着泪看他,问了一个无关紧要,却是她一生都在耿耿于怀的问题,“你……爱过我吗?”
顾文远突然哑了声音。
罗佩云刚刚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下去,她看着他明灭不定的眼睛,眼泪一滴滴顺着苍白消瘦的面容滑落,“原来都是假的。你唯一碰过我的那晚,你说你会试着忘记舒玉,以后你会爱我,原来这是每个男人在床上意乱情迷时都会说的谎话。”
“可是你从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句谎话,我守着偌大的别墅、守着空房,等了你多少个夜晚。”
“那时还没有景年和景曦,顾家那么大、那么华丽的别墅里,我遣散了所有的佣人,担心打扰到你工作,我不敢给你打电话,连短信都不敢发给你,就那样坐在灯光下,从天黑等到天亮,从我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时代,一直等到如今鬓角生了白发,你没有在乎过,从来都没有。”
“我告诉你我怀孕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对我却还是冷脸冷话,我想过打掉孩子的,我和你的婚姻很失败,不想再牵扯进来一个无辜的孩子进来。可是我想到这是你的亲生骨肉,我还是留了下来。”
“你说你只在舒玉婚前和舒玉发生过关系,那我也告诉你,我和林浩天也只上过一次床。事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觉得我终于报复了你,我心里畅快,却抱着我们的婚纱照哭了一夜。”
“你说够了没有!”顾文远只觉得自己心像是破开了一道口子,撕裂的疼痛之下又有一种即将失去某种东西的恐惧。
他冷声制止了罗佩云,“你说再多都没有用,南月必须死。你好好呆在家里,我还可以给南月留一个全尸。”
他说着就扯住罗佩云的手臂往楼上的卧室走,把罗佩云按在床上,见她平静下来,他放低了声音,“你不是向来有午睡的习惯吗?现在给我睡觉,我会解决好一切。”
罗佩云目光放空,没有说话。
顾文远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先挂了电话,盯着罗佩云躺了下去,他才出去回电话。
罗佩云看到房门从外面关上,猛地坐起身。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把门从里面反锁上,她找了自己的手机打电话过去,“警局吗?我要报案,关于最近警方一直在调查的顾氏A市酒店项目的案子。
“对,我是负责人。”
白倾念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顾景年的胸膛,白皙的皮肤上面还有她昨晚咬过的痕迹,她脸一红,推着顾景年,让他去接电话。
顾景年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皱着好看的眉毛不耐烦地说:“不管!搂着你睡个觉都不安生。”
白倾念扯了扯唇角,好不容易移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爬起来,上半身压在他腰上,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她没有看来电显示,接通后“喂”了一声,那边顾景曦冰冷的声音传了过去,“我哥呢?让他接电话!”
“景年在睡觉。”白倾念蹙着眉低声说完,感到腰间又是一紧,顾景年突然将她抱到身上,偏头咬着她的耳垂,用慵懒的声音对她说:“告诉景曦,我们没有时间。”
刚睡醒的男人更不能惹,何况他以前很少有睡懒觉的时间,白倾念本想让顾景曦中午再打过来,谁知电话那端的顾景曦听到顾景年的声音后,突然提高声音吼了起来,“顾景年你给我接电话!妈自首了你知道吗?警察要不了多久就赶过来了!你再不回来就永远见不到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