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念呻吟着醒来,眯着眼睛看到顾景年颤动的眼睫毛,他唇上也停止了动作,拿一双点漆如玉的眼睛盯着她,里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足可以燎原。
她还没有从睡梦中回过神来,蹙起眉问他:“你做什么?”
“唔……”偷亲这种事顾大少爷干了不少,但还是第一次被抓到现着,然而顾大少爷早在心底就把白倾念拆吃了那么多年,脸皮到底厚了不少。
他看到白倾念雾气蒙蒙乌黑透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哪里还忍得住,一下子抓了白倾念的手,哑着声音告诉她,“白痴,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吗?”
白倾念一张脸又红又烫,立即闭上眼睛,支支吾吾地问:“你的病好了吗?”
顾景年依旧蹲在她的膝盖边,呼吸粗重,“病是好了,但我更难受了。念念,你救救我……”
白倾念颤抖了下,死死咬着唇,弱弱地推他,“我煲了鸡汤在锅里,你要是不吃的话,我下次再不给你做东西了。”
顾景年雕刻一样的五官扭曲了一阵,收回手咬牙说:“你怎么那么扫兴!吃你就够了,还吃什么鸡汤?!”
白倾念见他大少爷脾气又上来了,连忙拉了他的手,心疼地说:“除了打营养针外,你一整天滴水未进,身体上哪里受得住?”
“我怎么受不住?你试试我能不能再折腾你一夜。”顾景年甩开她的手,起身离她远些,“我三天不吃东西,精力都比你好,不信试试看,嗯?”
尾音上扬的同时,细长的眉眼也是一挑,衬得那张脸当真迷人生动,白倾念心跳加速。
他一个男人怎么长得那么好看?
她无法呼吸,顾景年突然不动,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张细汗密布的脸,突然变得阴沉而霸道,眯着眼睛望着她,“念念,说你爱我。”
她以往一直矫情纠结,主要因为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如今确定了,一句“我爱你”在白日里都可以说出来,何况是现在正处于上不来下不去的状态。
她把自己的下身紧紧贴上他,目光迷离,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字一字地说:“顾景年,我爱你。”
顾景年浑身剧烈一颤,差点没有忍住就要缴械投降,他狠狠地闭上眼睛,低头吻她的唇。
他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浮起血红的颜色,把她折磨得神思恍惚,他还咬着她的耳朵,粗声命令她,“宝贝,叫我的名字,叫我景年,我喜欢听你在这种时候叫我……”
白倾念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被他夺走,身体也再是自己的,生与死全部由他掌控,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后颈,指甲里有温热的液体淌过。
他察觉到她的颤抖,他的气息也越发不稳,“叫我的名字。”
“景年……景年……”她的动作也不算是挑逗,偏偏让顾景年呼吸加重,握着她削尖的肩膀,拉她出来,“再闹,我们就不用喝汤了。”
白倾念的脑袋往他怀里钻,懒洋洋地说:“你还惦记着?我想睡觉,不伺候你了。你自己去厨房动手吧。”
顾景年眉头一皱,拦腰抱起白倾念往浴室里走,“先洗澡,给我看看这次有没有伤到你。”
白倾念担心他到浴室里又会来一次,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被他轻易握住脚踝,抱到浴室。
顾景年在浴缸里放了热水,把白倾念放进去后,他自己也抬脚迈了进去。
他倒是没有再要她,细心地帮她洗过澡,拿了浴巾将她包起来,掀开被子放在床上。
白倾念看到他的头发上还滴着水,就要起来用吹风机帮他吹干。
他坐在床头,按住她的肩,“你不是累了吗?先睡吧!我自己吹,再到楼下喝你煲的汤。”
顾大少爷有时候任性起来当真任性,有时候体贴起来也很体贴,白倾念点着头躺回去,看到他裸着上身走回浴室,只围着浴巾的身体在她眼下展露无遗。
他宽厚的肩膀、精壮劲瘦的腰身,以及修长的腿,看得她脸色发热,等到他走回来时,连忙闭上眼睛。
顾景年抬手在她柔软的头发里摸了摸,动作轻柔缱绻,白倾念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灼热而痴恋的凝视,半晌后开口问她:“念念,我听林大哥说你知道我为你订做了婚纱。”
白倾念本来想装作不知道,等顾景年亲口跟她说,此刻他主动提起,她也不能再装下去,睁开眼睛说:“嗯,君碧让我们有时间去看看。”
顾景年突然把她拉起来,提起了另一件事,“我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白倾念一怔,很快又明白过来,“你骗我?”
“我不仅骗了你,我还利用了媒体和南月,让你知道我身处困境,我生病住院,不愿意配合医生治疗。你不来,我或许就病死了。”
白倾念从来不知道顾景年的爱也是可以抛开生死的,在她心中,顾景年在感情上一直都是很理智的人。
他的父母和事业比她还要重要,此刻听到从他嘴里说出要死不活的话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我若是真的走了呢?”
顾景年的眸光里略过一抹挣扎和犹豫。
他深藏的很多话和爱意都不曾让她知道过,只是因为他一直都不是有安全感的人,害怕自己的单恋被她知道后,得到的是她的嘲讽和不屑。
如今他一再从她眼中看到了她对他的爱,想起刚刚她说的爱他,他紧紧圈住她的腰,“你若是真走了怎么办?我要么就病死了,要么就任由那些人冤枉我,把我送进监狱,而我这种性子必定无法忍受监狱里的日子,左右不过一个死。”
“白倾念,我以前从不曾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而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愿意倾尽我所有的爱和温柔。所以你考虑清楚了吗?我订做了婚纱,你到底还要不要再嫁我一次?”
白倾念想起那年林家家破人亡后,顾景年强行把她拉去民政局领证。
没有订婚和求婚,没有亲人的祝福和婚纱酒宴,她就那样嫁给了他,晚上被他带回林家空荡荡的房间,她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哭着睡去。
他从没有关上的窗户上爬进她的卧室,在黑暗里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没有说我爱你,他只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那是他们的新婚夜,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心却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
在放弃池北辙,义无反顾地来到他身边的途中,她总是在想,若林家不曾落败,若他不曾搬家,他们就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怪天意弄人,让他们彼此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才换来此刻的相拥。
她含泪说:“你哪天真正带着玫瑰和钻戒,单膝跪地求婚,我就答应再嫁你一次。”
顾景年一怔,用力拥紧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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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城是在二日中午到达B市的,池北辙派来车子接他过去,杜华一路引着他到了林浩天的房间。
坐在沙发上等他的池北辙简单和他寒暄几句后,便让他看床上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人。
林延城看到躺在那里的男人是林浩天后,他眉头一皱,轻飘飘丢出一句,“放弃吧!早该死了。”
池北辙不是不知道林浩天如今已是油尽灯枯,穷尽他自己毕生医术都救不过来了,还是把林延城请了过来,此刻听到这样的话,虽说是意料之中,他高大的身形还是震了一下,连续几天的操劳让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扶住沙发问:“真的没有办法了,还是林大哥你心中看不起林副校长?”
林延城看到池北辙眉眼灰白,手指紧紧扣住沙发,身形仍旧摇摇欲坠。
他皱着眉,模棱两可地说:“他既然做出那么见不得人的事来,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因果报应而已,北辙你看开点,省点精力放在自己的身体上吧。”
池北辙闻言剧烈一咳,抬起手捂住嘴。
很久后,林延城看到从他指尖流淌出来一片鲜红的液体,把他过分瘦削苍白的手指衬得异常妖冶。
林延城脸色一变,大步走过去,拉下他的手,看到掌心里的血,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什么病?”
“没事。老毛病了,我自己有分寸。”池北辙推开林延城,示意林延城跟他出去,两人来到庭院的花园里。
池北辙走到长椅上坐下来,“你在A市见到阿音了?”
B市常年温暖如春,有轻柔的风吹过,林延城一眼看到池北辙鬓角边的白发。
他转开目光,想到池北辙比自己都清楚白倾念的行踪,他没有回答,而是问:“要让她过来再见林浩天最后一面吗?”
池北辙摇头,“不用了,她一直以为她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再告诉她林副校长还有一口气在,她会发疯。”
“舒玉呢?”
池北辙的眸光暗了暗,抬眼向林延城看去,低声说:“我估计不等到顾氏A市酒店项目结束,顾文远不会让她回到林副校长身边。”
林延城活到现在早已看淡生死,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和自家那个小女人外,他基本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了。
倒也不是他冷情,自家小女人说他心境超脱,很多事看得明白,但很少去评论、去插手。
就像此刻,他或许可以给池北辙建议,但到底还是懒得去管他们这些人的感情纠葛,和池北辙聊了一些其他的,就回了住处。
池北辙坐在阳光下,摊开手看到掌心里的血迹已经干了,被金色的阳光一照,原本鲜亮的颜色,倒显得黑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