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听说是有小三闹了订婚宴,当众拿刀子抵在心口,以死相逼男方。”
白倾念这边正收起手机,听到中年男人的那一句话,手指一抖,本想再打探清楚是谁来闹订婚宴,转念一想她苦笑了下。
除了柯雅韵外,池北辙没有其他女人了吧?难道池北辙真的许诺过柯雅韵什么,如今因为食言了,柯雅韵这才来挑事?
所幸媒体不知道白倾念的身份,因此并没有人把镜头转向她,她见陈柏陌询问的差不多了,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景年让唐易铭在另一个出口等我们,我们现在就上去看看吧。”
途中陈柏陌转头瞟了一眼白倾念的脸色,他突然伸手揽住白倾念的肩,认真地问:“既然知道是柯雅韵在闹事了,你准备帮哪一方?”
白倾念的脚步有些急,偏偏肩上还压着陈柏陌大半的体重,她轻喘着气说:“景年维护哪一方,我同样维护哪一方。”
她的答案很明确,希望池北辙和顾景曦顺利订婚,陈柏陌无法想象白倾念说这句话时心会痛到何种程度,池北辙毕竟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陈柏陌拉住白倾念,转过她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问:“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分清自己对顾景年的感情了吗?你是爱他,还是感激怜悯他?”
“对,我的选择是顾景年,我不想让顾景年在不确定我心意的情况下,再苦苦等我了。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至于池北辙……”白倾念顿了顿,眼中的酸涩感蔓延上来,“我会将他放在心底最深处,像是年少时的一个梦,封存起来,再不去触碰。”
“我作为你们三人感情纠葛的最大知情者,用理智的心态来看待的话,无论池北辙还是顾景年,他们都爱你如生命,没有谁爱得更多,爱得少之分。无论你选择哪个,我相信你都会幸福,而我的心愿很简单,只要你过得好。”
白倾念点头。
这几年她身边没有可以交心的同性朋友,唯有陈柏陌如哥哥一样,在她最艰难的时光,最痛苦矛盾的时刻,一直不离不弃地守护在她身边鼓励她,引导她的人生方向。
她想起这些年和陈柏陌嬉闹调侃的时光,免不了要记起自从去了加拿大就了无音讯的谢瑶来,她差点掉下泪来。
然而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刻,她连忙忍住酸苦滋味,看到唐易铭从电梯里出来,她和陈柏陌一起走了过去。
到了宴会大厅时,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听到柯雅韵低低的哭声,因为满屋的宾客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她的哭声就越发显得凄楚了几分。
白倾念看到顾景年拦在顾景曦面前,本想上前和顾景年站在一起,陈柏陌却把她拉到另外一个男人身侧,低声在她耳边说:“这个是柯雅韵的老公江修泽,他还没有动作,我们这些外人着急什么?”
白倾念疑惑地蹙起眉,站在陈柏陌身后,娇小的身形被陈柏陌所挡,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四下一扫。
顾文远和罗佩云都在台下不远处站着,表情悠然的似乎像在看好戏,而实际她一想,顾文远和罗佩云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遇到这种状况即便心中愤怒震惊,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她的目光再次转了转,当看到池北辙的母亲也在台下时,她彻底不敢再上前了。
几年前她和池北辙交往时,池母觉得她这种富家千金都是难伺候爱滋事的主,保不准以后她做了池家的儿媳妇,会虐待婆婆,因此极不喜欢她,而且池母的性子很是刻薄,多次言语中伤她。
那时她还是轻狂的年龄,不懂得隐忍退让,和池母就像两个仇人似的,每次的对抗,败下阵来的都是她。
如今五年后再见面,她还是很忌惮池母,拽着陈柏陌的手退到陈柏陌身后,和其他人一样,安静地看着前面的几个主角。
柯雅韵手中的刀子抵在自己的心口处,语带哭泣地说:“池北辙,你今天若是不反婚,我就死在你面前。”
池北辙今晚穿的依旧是一身做工精致质地优良的西装,浓墨重黑的颜色把他整个人衬得很是俊魅深沉。
他和顾景曦站在一起,一只手负于身后,狭长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瞟向柯雅韵,“柯小姐,我和你并没有关系,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跑来搅合我的订婚宴?”
“没有关系?无缘无故?”柯雅韵形销骨立的身形狠狠一震,挂满泪珠的脸上一片苍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池北辙,“池北辙,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难道忘了昨晚睡觉前,在我耳边说过什么吗?”
“你说林音不再爱你了,你也不喜欢顾景曦,问我爱不爱你,如果我爱你,你就和我在一起,我答应了你。你早上离开家的时候,还发誓你去顾家退婚,晚上早点回来陪我。结果呢?”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做好了一大桌的菜,等着你买蛋糕回来给我庆祝,可我从下午三点等到晚上八点,你还是没有来。我问了杜华才知道你不仅没有退婚,并且还在这里订婚。”
“池北辙,你对得起我吗?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我为了你而和江修泽闹离婚,为什么我的家庭和婚姻都已经破碎了,你还是没有实现你给我的承诺?”
在柯雅韵的控诉中,台下众人的目光接连转到池北辙身上,只见池北辙的脸色越来越白,而仍旧挽着他的手臂的顾景曦,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肌肉一点点紧绷起来。
顾景曦心头一震。
她想起昨晚自己打电话给池北辙时,确实是柯雅韵接的电话。
柯雅韵在电话里说池北辙还在开会,让她稍后再打过去。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礼貌地道谢,准备挂断电话之际,电话那端传来池北辙的声音,“这个时间点了,谁打电话过来?”
顾景曦放下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1点钟,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她想他想得失眠,深夜打电话过去却是一个女人接的,对方以一个最拙劣的谎言让她的心沉入谷底。
她听到池北辙声音里的沙哑,显然是被她的电话吵醒了,她还想问什么,没有挂断的手机里传来柯雅韵娇媚的声音,“杜华打来的,没什么大事。你刚刚不是还说很累吗?快点睡吧。”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顾景曦只觉得浑身发冷,转过头看着池北辙,想让池北辙给她一个安心的表情,哪怕欺骗她也好,但是并没有。
他面无表情地立在璀璨的灯光下,一副置身度外的姿态。
“池北辙,你说你需要女人,我就把我自己给了你。或许你此刻承认了,我还会成全你和顾景曦,但你竟然不承认,我怎么甘心?”
池北辙不说话,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站在江修泽身后的白倾念看到江修泽贴在裤缝处的拳头紧握,瘦削的手背青筋暴突,泛白的肤色越发衬出淡蓝色的血管。
白倾念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在池北辙的静默里,内心的失望一点点增加。
除夕夜那晚她还问过他有没有其他女人,分明知道他这五年来身边不会连个床伴都没有,在他信誓旦旦地说出那番话时,她竟然还傻傻地相信了他。
男人的爱和性可以分开,比如顾景年以前也很爱她,但她不在的这五年里,顾景年身边同样也有很多女人,池北辙会和柯雅韵发生关系,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生理需要而已,但是试问有多少女人能接受自己深爱的男人出轨?若不是顾景年改了以前的风流性子,又自觉地禁欲那么久,她也不会接受顾景年。
如今她又怎么再去接受这样一个池北辙?
头顶的灯光太过刺眼,白倾念的眼睛里酸酸的,用力闭上眼睛,心中的痛苦无法言说。
她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梦碎了,仿佛再也拼凑不起来。
柯雅韵这样一闹,不仅丢尽了她自己的颜面,更丢尽了顾家的颜面,刚刚还寂静的大厅里,渐渐响起一片议论声。
宾客多数都是商场上的精英和上流社会人物,素质自然要比外面那群看笑话的人好上百倍,他们只是小声议论而已,并没有对其指指点点、谩骂侮辱,何况依照顾家和池北辙的身份,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
但这场订婚宴到底还是发展成了一场荒唐的笑话,顾景曦抽出挽着池北辙的手,推开挡在她身前的顾景年,疾步走到柯雅韵面前,竭力隐忍着满腔的怒火,维持着最得体优雅的笑容,声音轻柔地说:“柯小姐如今还没有和江少顺利离婚,就打算做第三者了吗?你自己没有道德伦理也就罢了,难道连江家的名声也不顾了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清楚你刚刚说过的事情,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