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病,我怎么不能出来?”
她是一脸的病态,可她还说自己没病,然后还要做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坐到我身边。
我咧了咧嘴,“你该回去。”
“又赶我走啊?”她一副不情愿。
“……外面冷。”
她没答话,她仰头看天上的圆月,在离开小镇进入林子以来,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月亮了。她足看了一会,又低头看湖水里荡漾着的月亮。
“原来你住在这里呀。”
“什么叫‘原来’?”我愣了一下,“你早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
她如果能把她脸上的庄重和认真卸下,说不定我就相信了。
我泄气,“原来我就是一直猴子,在自己的鼓里一个人蹦跶。”
塞娜:“是啊,难怪你一直那么笨。”
我斜着眼睛看她,知道这是她的调侃,然后盯着湖面发呆。
“是啊,我真笨。不仅笨。”
塞娜:“那天晚上,你在说梦话,口里一直喊着芙依娜,芙依娜,然后又喊小白,小白,最后你醒了。”
最后我醒了,抓住了塞娜拔出匕首的手。但这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我看着她,“你没给我说,为什么?”
她低下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忽然想起这之前我才对她说出那句话,于是我也低下头。
“对不起。”
她和我相视一笑,因为我们同时说出这一句话。
塞娜:“谢谢你。妮莎。”
我:“为什么?”
她该责备我的,这样我心里也许会好受点。
她仍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探身向前,看着我旁边,“它就是小白吧。”
我闷闷的点头:“嗯。”
我不知道她是在谢我什么,如果是在谢我救了她,那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要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后面的事了。她的样子似乎不打算说是谢我什么,我也不会强问。
塞娜带着赞叹开玩笑:“真是一只不得了的魔兽呢,那天晚上倒是给我制造了很多麻烦,差点应付不过来。”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的。”
对于在雾林里发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实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塞娜它嘴角总是带着笑,温和的可以驱散凉意。她凝视着湖面,眼睛里映着湖水的波光粼粼,月光在她的眼里荡漾开。
“这里真漂亮。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算是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但我总不能说“我不知道”吧。我不想让她失望,银发女人不在这里,这样算来,这里也能算作只有她一个人。
“妮莎,你有什么梦想没有?”
“梦想?”我愣了愣,“没有。”
“没有?那可不好。”塞娜看了我一眼,然后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和繁星。“知道我为什么要当佣兵吗?”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是静静的等着,等着她说下去。
“是因为当佣兵就可以到很多地方去啊。”她自信又带着炫耀的对我笑了笑,“我可是去过很多地方的。”
“我去过远在北边的诺维帝国的最北面,那里有一座耸立在陡崖上的城堡,白雪皑皑里忽隐忽现,那也被称为冰封堡。就是太冷了。
去过圣城,白色理石堆砌成的宫殿群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加米尔湖将宫殿群倒映在湖水里,天和云也只能是陪衬。那里是最接近神的地方,也是所有教徒心中向往的地方。哦,我可不是教徒。
追寻着湖水的源头,去过巫山山脉,这条巨大的山脉总是让人望而生畏,来自大自然的敬畏丝毫不亚于圣城的神圣。
嗯……我还去过魔导的发源地,就是凯德拉,我给你说过的吧,妮莎。街头随处可见的魔导灯,把晚上照的跟白天似的。
还有亚洛斯南部大沙漠,那个据说掩藏了无数古遗迹与远古宝藏的地方。我讨厌那里,干瘪瘪的,空气又干燥。可我去过最多的就是那里,怎么说亚洛斯也是我的家吧。
还有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是在哪儿吗?是在破碎之城,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行人,有人类,精灵,兽人,还有矮人呐。
矮人真的好矮呀,有些留着一大把胡子,看着邋遢的不行,还喜欢喝酒。不过他们总是能造出最锋利的武器和最精妙的工具……”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塞娜在诉说她的回忆,我在畅想我的未来。
她的嘴边一直带着笑,她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美丽,我是一如既往的痴痴的偷看,不过这次没有被她发现。
直到塞娜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她垂着头,口里细细碎碎发着含糊不清的词汇,就像一个喝醉了酒在呓语的人。
看来是药效上来了。
我拉过她,以防她失去意识栽在地上,况且在外面睡觉是会着凉的,真是让人不放心。
“我……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想去呢,帕帕拉草原,暮色森林,世界树……”
塞娜在我怀里挣扎着,这家伙真该减肥了,我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是啊,还有好多地方要去呢,所以赶快睡觉吧。真羡慕你啊,晚上有床睡,我就只能睡小白了。”
“……小白。”塞娜这家伙依旧呓语着,“是妮莎吗?你要去哪儿?”
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把某位只知道拖着病体乱跑又不考虑后事的家伙给搬回去啊。
“你会陪着我一起旅行吗,妮莎……”
我停了一会儿,呆在原地,塞娜睡着了,我抱她回屋,轻轻关上木门。
小白趴在门口,我蹲下挠了挠狼耳朵,然后躺在它的身上,看着满天繁星,浩瀚明月。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