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百车和孙文若被安顿在了苏风院的客房内,两人在苏风院逛了逛,便想起了一同赶路的叶瑾宸,这便打问了路人,寻了过来。
看二人上门,叶瑾宸也感觉开心,毕竟这两人算的上自叶瑾宸进入苏风院后,第一次结识的院外伙伴。
“话说中午跑来去吃了饭,但真的是没什么油水,话说你们平时就都这么吃?”没聊几句,倒是孙文若开始了抱怨。
“这里是学院,是我大楚朝廷的根基之一,哪儿是你这种浑人这么说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么。”还不等叶瑾宸说话,倒是书百车先开口了。
看着书百车的样子,叶瑾宸也觉得,其实书百车更像是院里出来的人才,便和孙文若一起调笑起书百车来。
“好了,其实我也不大爱吃院里的伙食,你们来。”说完叶瑾宸便带着二人到了院子里,从一旁拖来了一副铁网架。
“你们看,这是啥?”叶瑾宸也不说,就看着书百车和孙文若。
“哈哈哈哈,书兄,这下不认识了?”叶瑾宸也终于找到了书百车的短板,那就是对美食好像没什么研究。
“也不怪你不知,这是我父亲当年在并州时候发明的吃法,之前烤肉啊,都要用竹签或铁杵插上,后来为了方便,有一次我们在山上打猎,便用铁做成了这样的架子,只要把肉切好放上去就妥儿,我这就去找人弄些肉食,晚上我们烤肉。”
说完之后,叶瑾宸便出门去寻薛风,想要找肉,得让薛风他爹拉来。
孙文若看着叶瑾宸出门,怼了怼一旁的书百车“我觉得,你说的对,这家伙确实很有意思。”
“什么叫有意思,你要知道,我的相术虽然不及我爹,但看人也是个顶个的准,这叶瑾宸鼻梁带峰入天庭,眉宇之间似卧虎,眼中带星,耳垂福绕,日后绝不可小觑。”
说完之后,书百车白了一眼孙文若,低头便研究起了叶瑾宸留下的铁架。
“那你说,我们俩谁面相好。”
看了看挤眉弄眼的孙文若,书百车叹了口气。
“你啊,没得比,倘若我要没有看错,这叶瑾宸,也不是个普通的学子,他这背后啊,怕也是大有来历。”
“那他不是,在刻意隐瞒咯?”
“那你爹是衢州府主,你也没告诉人家啊!”
就这样,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叶瑾宸的小院子里,便装下了两位府主之后。
叶瑾宸出门吩咐了薛风后,又去喊了董先生,想了想要离开的萧凤儿,毕竟那天江边萧林也前来营救自己,便也一同请了过来,又因为只有萧凤儿一个女孩子,这人数就又加上了安芷婍。
就这样,本来只是让孙文若尝个油水,变成了众人的聚会。
看着铁网架上呲呲冒出油水的肉片,书百车已经完全放弃了身为一个读书人的斯文,一边催促着扇火的孙文若,一边不停的询问肉啥时候能吃。
“没想到,你这儿还有这种吃法。”安芷婍和萧凤儿坐在院里看着男人们忙活,吃着先烤好的第一波五花肉。萧凤儿不停问叶瑾宸,想学着怎么摆弄,准备回去给自己老爹也上个惊喜。
萧林和董必空从外头回来,手里拎着刚砍好的木柴,让两个有望进入上品的武者砍柴,估计也就叶瑾宸干的出来。
“可惜后林没啥子东西,不然打点野味回来了。”董必空丢下柴火,放下了背来的弓箭。
“下回吧,要打野味估计得进照阳山里,回头咱一起组织一下。”叶瑾宸端着还在冒油的烤肉,放在了桌上。
“嘿嘿嘿,来,这是我从苏翰哪儿讨的好酒,说是院长从咸阳带回来的,有肉咋能没酒。”说完董必空拎了两坛子酒就砸在了桌上。
已经吃了一波的安芷婍带着萧凤儿提大家服务了起来,就连一直在切肉的薛风也坐到了桌上。
女人烤肉,男人喝酒。
感觉天上的星星,都要比往日更亮了几分。
不提喝多了的薛风,和那个不慎被烟火熏黑脸的萧凤儿,叶瑾宸想起了在并州那个大院子里,带着自己烤肉的父亲,和抱着妹妹的母亲。
清晨的时候,薛风还在屋里打着呼噜,叶瑾宸和董必空已经在后林的深处了。
“知道神箭手和普通箭手的区别么?”看着一旁的叶瑾宸,董必空很快进入了教学的状态。
“是信心,三百步以上,再厉害的人也不能够清晰的看清楚目标,哪怕天生眼力强大的神目,也不可能清楚五百步外的目标。”
“这时候,我们去瞄准,靠的是判断,神箭手就是要把箭,通过弓,射到目光以外的地方,还要保持杀伤力,和命中率。”
“两百步以内,打中死靶,你已经完全做到了,但三百步呢?”
“我知晓你不曾习武,所以可能现在的气力不足,但总有一天你可以把箭射出三百步以外,时间不多,所以我直接教你,如何瞄准。”
“箭手有三个最重要的点,一是用力的法子,让箭有足够的杀伤力,射得足够远。二是瞄准的方法,百步穿杨不算什么,要在三百步还能射中抛出去的铜板。三就是判断,对战局,对环境,对自己周边和目标周边的情况判断。”
“有的高手可以通过内力附着在兵器上,来提高兵刃的硬度和强度,甚至能改变离手暗器的方向。但当箭离开你百丈距离后,上面的内力也消耗完了,怎么办?”
“我的祖上,给我们留下了一种力,让箭有了自己的生命,那便是心力。”
“所谓的心力,其实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道,这个需要你自己去体会,我没有办法把心力传授给你,也没办法教你锤炼心力的方法,我只能说,不断的射出箭去,不断的命中目标,当心力出现的时候抓住它,你就学会了。”
叶瑾宸虽然从未系统的学习过任何武功,和用气的方法,但傅山留下的武门传承,让叶瑾宸明白了。
这也是一种势,当一个箭手总能命中目标,射的比任何人都远,能分辨出目标周边的情况,再加上充足的信心,这不就是一种势么,一种太玄境才会拥有的境界。
在董必空悉心的教导下,叶瑾宸很快熟悉了所谓的心力,也看到了董必空的手段。叶瑾宸发现其实董必空的心力,在威力上不如傅山讲的势,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董必空并不是一个宗师,只是个中品武者,但如果他日董必空踏足上品一等境,叶瑾宸相信他一定能很快踏入太玄,成为宗师。
一连数日,董必空每天带着叶瑾宸在后林练习箭术,直到晚上才会回到舍房,最后一日晚,回到院子里时,叶瑾宸看到了苏翰。
“苏先生好。”
“你准备一下,明日早上出发,我们前往剑庐。”
还在考虑如何跟苏翰解释的叶瑾宸楞了一下,就看到苏翰朝他笑了笑,便离开了院子。
“还有,在书院外面就不要喊我先生了,就叫我舅父吧。”
不等叶瑾宸询问,苏翰已经离开了舍房,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叶瑾宸。
看着眼前端坐的苏辙,叶瑾宸有点恍惚,因为本来和孙文若及书百车在一个马车里的叶瑾宸,突然被苏翰先生拉到了院长的马车里。
“知道为什么我跟你说,苏霖不会伤害你性命么?”
“因为他是你表哥。”
来苏风院五年,叶瑾宸看着面前的老院长,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对身边的人,一点都不了解。
而且虽然在院内没有谁确认过,但很多人都知道,苏霖就是院长苏辙的孙子,所以如此说来。
“你母亲,苏玥堇,是我的女儿,苏翰是你舅父,苏霖是你表哥。”苏辙闭着双眼随着马车摇摆,但叶瑾宸心里已经是滔天巨浪。
“外……外公?”
叶瑾宸从小确实和母亲一起长大,甚至在迁入咸阳离开父亲叶琥之时,也是母亲带着自己和妹妹。
但目前苏玥堇很少谈起自己的家人,尤其在进入咸阳城后,除了教导自己学业以外,对于其他都是闭口不谈。
倒是印象当中,在咸阳城之时,好像有一次家里来客人,确实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叫自己母亲为小姑,难不成那就是苏霖?
“你一定想问,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曾相认吧。”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苏风院的么?”苏辙睁开双眼看着叶瑾宸。
“是铁叔叔带我来的……一路上,有杀手追击。”叶瑾宸想起了,那年的一条雪路,还夹着血。
“我并不是惧怕追杀你而来的杀手,不然你也不会安安稳稳在苏风院生活五年。”
“你是我外孙的事儿,其实也没太多人知道。因为我苏家虽然没有争雄之心,但自苏越传承自今,也是历经数百年的大族。”
“总会有人跳出来的,不然我苏家一门为何还要小心翼翼的维持书院?为何百年大族只有我和你舅父及表哥三人呢?”
“不提烟杨郡内的那一支血脉,我只有你舅父,苏霖的父亲,和你母亲三个孩子。”
“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对你不利的人越少,这样我们只需要防范当年追杀你的人就好。”
“苏霖的父亲?”叶瑾宸又一次迷茫了,苏霖难道不是苏翰的儿子?
“苏霖的父亲,和你……和你母亲当年一起去了。”